杨立忠瞥了眼云溪，凌冽的目光吓得云溪连忙往姜澪身后缩了缩。
杨立忠见状，忽然大笑了起来：“哈哈，真是只有趣的猫，让我想起了故友的一个孩子，那孩子每次看见我，就紧紧贴着他爹身后，哈哈哈哈。”
姜澪注意到了杨立忠是在故意转移这个沉重的话题，也是顺着话题走了下来。
“那个孩子叫严斌吗？”
“哦？”杨立忠有些诧异：“看来你们已经认识了。”
姜澪点了点头。
“我跟你说，杨朔和严斌他俩从小关系可好了……”
杨立忠喝醉了，话也多了起来，滔滔不绝，似乎是要把这几年藏在心底的话全部说出来。
也或是这些年他找不到人聊天，现在好不容易有人能听他说话了，他当然要说个没完没了。
姜澪在对面认真听着他说着杨朔的童年，说着他在军队里的生活，说着他们杨家的辉煌。
他时而哭泣，时而大笑，时而愤怒，时而热血，时而激动。
待到傍晚黄昏，杨立忠困了，趴在桌子上闭着了眼，此地才寂静下来，姜澪这才悠悠起身。
云溪趴在姜澪脚下睡觉，姜澪一起身，它便立马被惊醒，跟着姜澪离去。
“丫头，你是不是也认为当年我的选择是错的？”杨立忠醉醺醺地趴在桌子上半睁着眼问道。
“都已经发生了，那么是对是错，重要吗？你很珍惜你的儿子，那不妨试着和他沟通一下。”姜澪停下脚步提议道。
沉默半晌，杨立忠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道：“再等等吧！”
说完，他就彻底地睡了过去。
“姜小姐，天色已晚，我家老爷让我们为你备好房间，请问你要住下吗？”一个下人对姜澪问道。
姜澪抬头望了下天，确实有些晚了，肚子也有些饿了。
她礼貌地望其说道：“有劳你们了。”
姜澪在家丁的带领下，来到府邸内的一间客房住下。
这间屋子很宽敞，比之前住过的客栈都要宽敞，床铺也比客栈里的柔软许多。
而且，还有一桌丰富的饭菜。
姜澪心满意足地饱餐一顿后，像只小猫一样爬上了柔软的床，虽说比不上家里的那张，但这可是她出门在外睡过的最好的一张床啦！
因此，这一夜，姜澪睡得非常沉，云溪趴在她的肚皮上，也睡得很沉。
……
第二天。
云溪舔了舔姜澪的脸颊，姜澪这才从缓缓睁开眼睛，不慌不忙地起床。
姜澪利落地套上衣服，洗漱一番，然后“哗啦”一声推开房门，伸着懒腰，打着哈欠，从房间里慢悠悠地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一只白猫。
然而这只白猫，却突然在门口停下了脚步，眼神呆呆地凝视着姜澪的背影，仿若有泪欲流。
姜澪察觉到云溪突然停了下来，于是回头看去，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
云溪见姜澪停下脚步回头，它的眼睛亮了起来，竟来了劲，猛地跑起来冲向只离自己只有一丈远的姜澪，愣是一头撞在姜澪的大腿上，身体往后倒去。
它怔住了，抬头呆呆地看着姜澪，一脸茫然。
“跟紧我。”姜澪对云溪这一怪异行为并没有感到一丝意外，声音依旧很平淡。
云溪连忙回过神来，跟在了姜澪身边，一双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姜澪，眼里还带着满满的困惑。
姜澪打算离开这里，前往下一个目的地时，意外在大门口撞见了一群人聚集在门口。
其中，最显眼莫不过于，手拿一把剑的杨朔，以及待在他身旁一脸毕恭毕敬的严斌。
还有站在他们对面，背负双手，一脸温和的杨立忠。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杨立忠轻轻地问道。
“嗯。”杨朔重重地点了点头。
杨立忠嘴角微微上扬，他走上前去拍了拍儿子肩膀上的灰尘，语重心长地说道：
“如此甚好，不过，我得提醒你，即便现在是太平年间，你也要时刻做好充分准备，说不定敌人哪天就攻进来了。”
“我会注意的，同时，你也要注意身体，还有别一个人在院子里喝闷酒，自言自语，让下人见笑话，要是实在孤单的话，可以找严斌发发牢骚。”
杨立忠非常快意地笑了两声：“你这臭小子，还会关心你爹来了。”
杨朔吃了一惊，原来这个一本严肃的人，还会流露出这样的笑容？
他注视着父亲，他感觉到父亲的脸上的皱纹已经多了很多，并且深陷了下去，两边的头发都已发白。
他这一刻，才察觉到。
父亲，真的老了。
他也跟着笑了起来，耸了耸鼻子，心中泛起一阵酸楚，道：
“你也累了，等我从军归来那天，你就卸下你的重担，好好休息吧！”
“好好好。”杨立忠接连说了三个好，以此表达他内心的喜悦和欣慰。
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凝重地说道：
“那就看到时候你有没有能力担任我这城主之位了。”
“不用你说，到时候我自会掂量自己的本事，看能不能守护城中老小。”
“不光是要保护城中百姓的安危，更重要地维护本城的秩序，还有……”
杨立忠话才说到一半，杨朔就打断了他。
“知道了知道了，别唠叨个没完没了，我先去找其他人告别了。”
杨朔摆了摆手，急忙转身离去。
杨朔来到姜澪跟前，并将一袋银子递给了她。
“严斌现在是我家的仆人，所以他的这一百两就由我来替他还了，不过，你还真能睡，这都午时了才起床。”
“有问题吗？”姜澪收起银子，一脸天真的问道。
“自然没问题，你爱睡多久，那是你的自由，跟我没关系。”杨朔耸了耸肩。
“杨朔，你背着包袱，手提着剑的，是准备去哪？”云溪问道。
“当兵。”杨朔回答得很简洁。
“当兵？你在糊弄猫是不是？你爹是城主，你还需要去当兵？”云溪质疑道。
“哼，信不信随你。”杨朔转身离去。
云溪被杨朔的语气气得直磨牙：“你以为我真的在乎你要去干嘛？”
说完，云溪跳上了姜澪的肩膀，对着她轻声问道：“他真的要去当兵？”
“真的。”
“喵？”云溪吃惊地叫了出来。
杨朔走到严斌身旁，伸出一只手拍在严斌的后背上，轻声道：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可要照顾好我爹，还有，你好几年都没有回过家，有空就回来一趟，严伯和严婶肯定也很想你。”
严斌低头沉思片刻，才回道：“是，少爷。”
杨朔跟众人交代好后，便骑上马。
“记住，作为杨家子嗣，出门在外，一定要将抑强扶弱的观念贯彻到底，万不可欺压弱小。”杨立忠嘱咐道，声音非常洪亮。
杨朔再次重重点了点头，随后一甩马鞭拍在马屁股上，扬长而去。
“没想到，一夜之间，朔儿竟成长了不少。”杨立忠伫立在原地，望着杨朔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现出无尽的不舍和牵挂。
但纵有万般不舍，他做父亲的自然要放儿子出去闯荡，去磨砺，去成长。
他唯一遗憾的是，杨朔直到离开，都没喊他一声爹。
算了，再等等吧！
杨立忠只能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自从那件事过去以后，杨朔已经五年没喊过他一声爹了。
“杨城主，多谢你昨日的招待，我们也是时候该走了。”
姜澪走过来说道。
“就不多留几日，陪我聊聊天？”杨立忠试着挽留了一下。
“不必了。”姜澪干净利索地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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