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府。
江晚晚刚刚回府，便被守在门口的小厮给请到主院。
安国公面色沉重坐在主位，瞧见江晚晚进门，挥手拂落桌上的茶盏，碎了一地。
“你还知道回来。”
江晚晚平静的对安国公行礼:“父亲。”
周氏柔声细语道:“夫君，有话好好说，别吓着孩子。”
江晚晚喉头翻滚，若计划进行的顺利，她在安国公府住不了多久，报复周氏母女的事情得趁早落实。
安国公压制不住情绪，吼道:“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当街与人打斗，闹得京城人尽皆知。吴春林那个老匹夫还特意来府上嘲笑，老子活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如此丢人。”
江晚晚大感意外，前后不过半个时辰而已，这就传到家里来了?
吴春林是镇国公，比安国公年长几岁，二人都是世袭爵位，并无什么实权，在朝廷的存在感很低。
闲着没事干的两人就爱互相较劲，前两年镇国公的小妾生了一儿子，他每次吵不赢的时候，便会暗讽安国公府后继无人。
安国公恨得牙痒痒，却又百口莫辩，两家的关系越闹越僵。
江晚晚想了想也明白，她向来名声在外，常常被夸家教好。今日之事闹得这么大，镇国公逮到机会自然要来奚落一番。
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安国公骂累了，气也消了许多，音量也变小了。
“你糊涂了不成，做如此伤脸面的事情，就不怕传到郁府?”
安国公虽然瞧不上郁府的门第，却也在意安国公府的脸面。
周氏见安国公语气有所缓和，忙添油加醋道:“晚晚，也别怪你父亲如此生气。你身为安国公府嫡女，出门在外代表安国公府的脸面。今日如此冲动的行为，就算郁府不介意，容音的名声也会被你牵连，她还没议亲呢。”
话音刚落，安国公原本渐渐熄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 ，整张脸气得通红，仿佛随时会倒下。
江晚晚见势不妙，连忙解释道:“父亲请稍安勿躁，女儿如此做也是为了安国公府。”
“到现在还不知悔改。”安国公愤怒的声音险些掀翻屋顶。
江晚晚抬头，就见他怒气冲冲的想找东西砸。
“父亲。”江晚晚高喊一声，她站起身厉声道:“如今的安国公府只剩一具空壳，我江氏一族若想屹立不倒，必须得拼杀一条新路。”
安国公瞳孔一颤，江晚晚的话字字珠玑，说到了他的心坎里。
他有一瞬间恍惚，很快便回过神来。
再开口已是截然不同的语气:“晚晚，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江晚晚故作高深莫测的样子，平静的看着周氏。
安国公立刻会意，冷声道:“都下去，我有事情和晚晚谈。”
周氏虽有些不情愿，却也不敢忤逆安国公，她微微福身:“妾身告退。”
屋子里只剩江晚晚父女二人。
安国公一脸的不自然:“晚晚，坐下说。”
江晚晚坐在安国公下首的位置，神情变得严肃。
“父亲，皇上已经五十岁，膝下五子皆已成年，他却迟迟不立太子。”
安国公面露惊恐之色，他下意识的四周望了一眼，连忙起身察看一番后将门关严实。
这件事情连朝臣都不敢非议，他的女儿实在大胆。
可安国公又想听听女儿的想法，江氏就靠着他这一脉，若是在他手上没落，教他百年之后如何有脸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宗。
“接着说。”
江晚晚压低了声音，说道:“五位皇子，父亲以为何人最有可能继位?”
安国公拧眉:“为父想听听你的看法。”
江晚晚轻笑一声，说道:“大皇子秦王李俭各方面都很优秀，只是疾病缠身，与皇位无缘。”
“三皇子越王李晟权倾朝野，是争夺储君之位最有实力的存在，可是他狠辣无情，届时真的登上帝位，怕是会实行暴政。”
“四皇子燕王李琪贪财好色，其母宫女出身，并无母家助力，本身也没有实力。”
“六皇子宣王李璟深藏不露，名声尚好，实力不足以与越王抗衡。”
“七皇子平王李宏，年纪虽然最小，却是宠妃所出，很招皇帝偏爱。”
安国公听着江晚晚的分析，脸色越发的沉重。
他盯着江晚晚看了又看，忍不了叹了口气，若她是男儿身，安国公府定在朝堂有一席之地。
江晚晚忽然站起身，一双美眸越发幽邃。
“皇帝疑心病重，对几位皇子多有防范，尤其是野心勃勃的越王。只是与北狄的仗打了几年，他腾不出手来收拾，故而有意助长其他几位皇子的势力，好用来钳制或警告越王。”
安国公听到这里，原本紧绷的脸松弛下来，看向江晚晚的眼神带着欣赏之色。
他没想到身处后院的闺阁少女，竟然能将朝堂局势分析的如此精准。
“晚晚，你今日的做法是有何打算?”
江晚晚想了想，沉声道:“与北狄的仗打得太久，皇上的身体不好，有些皇子怕是等不及了。”
安国公一脸惊恐:“什么意思?”
江晚晚的指尖收紧，狠狠压下心中的怒火，才慢条斯理开口:“若我猜得没错，半个月内必有大事发生。”
郁承安的死讯在南靖和北狄都掀起惊涛骇浪，算得上是件大事。
安国公思虑了片刻，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今天打的北狄人，到底是误会还是敌国探子，亦或者是哪位皇子的人?”
见江晚晚不说话，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蚂蚁，来回的踱步。
“晚晚，你太冲动了。”
“若今日打的是敌国探子，倒是算得上大功一件，若是普通人，也只是折损名声罢了。”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若他们是某位皇子的人，咱们安国公府岂不是在明面上得罪了人。”
江晚晚暗自好笑，刚刚还认为名声大过天的父亲，这会儿跟她讲只是折损名声罢了。
跟性命比起来，名声算个屁。
她轻声安抚:“父亲，你不必过于担心，女儿心里有数。”
安国公心乱如麻，见江晚晚一脸自信的模样，这才稍稍平静一些。
“这些天你老实呆在府里，哪儿也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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