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狠狠瞪了秦铮一眼：“可你这招太险了，你擅自做主，弄这么大动静，刚才那人差点伤了大夫人。”
秦铮叹道：“许是我那死士没把握好分寸，演过头了。”
“罢了，我赞同你这个提议。你先随我去见见二夫人吧。”
秦铮大为不解：“二夫人？白飞飞？见她做甚？”
大德正色言道：“你有所不知。吴老弟不在了，吴家现在是二夫人谋，大夫人断，三夫人办。
吴府之中，以二夫人最擅出谋划策，大夫人拍板做主，三夫人真操实干。
你命人假冒使团之事，我都能看出来，二夫人岂会看不出来？我敢肯定，你现在走出吴府的大门，绣衣卫在路上等着你呢！”
秦铮颇为狐疑：“不能吧？”
“信我的，没错。吴府心最狠的就是那娘们。咱们对她和盘托出，她定能理解一二。适才她没有当众戳穿使团身份，那么此事便能谈。
可如果你和我再私下里冒然行事，我保证，咱俩定不能活着走出东海城。还是去与她商议商议吧。”
秦铮挑了挑眉：“我不信。”
“我问你，你可有见到聂耳？”
秦铮望了望周围：“好似是没见到他。”
“哎，你家眷肯定已经全部落在二夫人手里，如果我没猜错，包括我儿也是。”
秦铮慌了神，急道：“不会吧？真的假的？”
“走吧。随我先见了二夫人，你便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那娘们儿，不简单啊！”
秦铮与大德走到后院门口，祝淮阴正守在院外，见到二人来访，小声嘀咕：“咦，还真让她说准了。”
大德刚要开口，祝淮阴抢先说道：“跟我来吧。”
秦铮瞥了大德一眼，后者点了点头。
众人来到一间厢房。
白飞飞坐在屋内，朗声喝道：“秦铮，你好大的狗胆。”
秦铮拱手致歉：“二夫人，对不住。我没有恶意，我也没想到这么巧……”
“住口。大夫人平安无事便罢，倘若有个好歹。你秦铮就等着给你全家收尸吧！”
大德从旁劝道：“夫人息怒，贫僧就知道这事瞒不过二夫人。但老秦刚才也对我实话实说了，不然我们也不会来后院一趟。
秦厂督说了他的真实想法，他此举确实是心忧东海，为兄弟们往后的生计考虑。
他命人假冒南齐使臣，为的就是哄大夫人同意让小主登基称帝，好出兵拿下江南。
二夫人，你想必也清楚，如果咱们再狠不下心，将来的局面就是被北元逐步蚕食。
唯有拿下江南，我们有船有兵，再有长江天险可守，方可没有后顾之忧啊。
我们随着吴老弟出生入死，步步血泪走到今日大为不易，自是不愿再亡命天涯。我等依旧愿奉吴家为主，还望二夫人三思。”
白飞飞沉思片刻，厉声言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今日你们自作主张，我就当尔等心忧我家夫君身故，一时冲动。
大夫人宅心仁厚，或许会受你们蒙蔽，可是我不会。只要有人敢与我吴家作对，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不近人情。
谁动我吴家之人一根手指头，我就要谁全家陪葬。不信你们就试试，我白飞飞说得出便做得到。”
大德和秦铮二人点了点头，连道不敢。
白飞飞训斥了几句，而后打发他俩去前厅等候，不得离开。
祝淮阴从旁感叹：“飞飞，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你怎么看出来是秦铮命人假扮的南齐使臣？”
“我爹以前是朝廷的二品大员，我自幼什么官员没见过？你瞧那使臣哪里有个官样？
还自称鸿胪寺少卿。你知道鸿胪寺是干什么的吗？那是最重礼仪的地方？那个地方的官员岂会鼻孔朝天的看人。
如今咱们东海和南齐虽势同水火，可真要是鸿胪寺之人来了，人家第一件事便是哭祭夫君遇难。岂会上来就找茬刺激央央。
我猜到必是大德或是秦铮安排的这一出戏码。他俩皆是泥腿子出身，只道找个读书人就能假扮官员，岂不知朝廷的官和他们想象中的压根不一样。”
“这事你准备告诉央央吗？”
白飞飞微微叹息：“嗯，夫君不在了，我要是有什么事再瞒着央央，夫君在天有灵会不高兴。等央央分娩过后，我自会与她商议。”
二人说话的间隙，秦铮和大德已经回到了前厅。
秦铮舒了口气：“大和尚，真让你说准了。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二夫人这么厉害？”
“那是你没撞见。我碰巧见过几次，发现此女心思缜密，不在吴老弟之下。”
“那咱们还要不要安排那个……男……”
大德摇了摇头：“不必，咱们能想到的，二夫人肯定也想到了。她既然默许了使团之事，想来会安排好后续事宜。”
“你说她会不会戳穿我？”
“无妨！哪怕大夫人知道了也不打紧，只要外面的人信以为真就行。如果主母同意让小主登基称帝，再而拿下江南。那么有你今日之举为引，便足够了。
天下之人只会以为是南齐朝廷咄咄逼人在先，哪里会想到是咱们贼喊捉贼。
到时候我们先声夺人，派人先下手为强，四处宣扬此事，抢占道义在身即可。
你我还是莫要妄动，如今大夫人手握兵权，咱们功夫再好，又能如何？别说千军万马了，你打的过祝淮阴吗？”
“我还真不怵她。”
“你可拉倒吧，那娘们不蒙黑巾，战斗力至少高出往日三成。贫僧都没把握说稳赢她。”
“……”
白飞飞和祝淮阴正在房中叙话，环儿神色焦急的跑了进来：“央央姐好似难产，已经脱力。怎么办？”
白飞飞惊呼：“快去请桑道长。”
片刻后，桑老道赶来急道：“贫道也不会接生啊，我进去也没用。这样吧，取府上最好的野山参，切成薄片，让大夫人含于舌下。”
环儿立即照办。
霜央难产，足足从中午直至凌晨。
待得天将大亮之时，房中传来一阵婴儿的笑声，紧跟着天空开始乌云密布，无数流星雨划破长空。
桑老道端坐在后院之中，闻听新生儿不哭反笑，遂大惊失色的蹦起身。
只见他慌慌张张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黑玉小碗，又从袖中捏出一小撮白米撒在碗里。而后低头瞅了一眼，随即抬头仰望星空。
半晌后，喃喃自语：“九紫离火，群星送行。与生俱来福禄，不悲世间疾苦。这孩子将来……
哎……不知是男孩还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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