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缓地放下摇晃杨爹的双手。
呆呆地站在床边，望着杨爹的模样，愣了好一会儿。
随后，她像个失了魂的木偶一般。
机械地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柴房走去。
柴房里昏暗无光。
只有几缕从缝隙中透进来的微弱光线，勉强能照亮这小小的空间。
杨招娣静静地坐在角落里，看着手里已经变冷的鸡蛋和小破布。
那鸡蛋早已没了温热。
她紧紧地拽着小破布，那是她与娘亲之间最后的联系。
眼眶发红，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来。
“阿娘，我睡一觉你能回来吗？”
于是她强忍着心中的不安睡着了。
她蜷缩起小小的身子，把自己缩成一团。
即使在睡梦中，也似乎在经历着可怕的噩梦。
她的身体时不时地微微颤抖一下，嘴里时不时地呢喃着。
“阿娘，阿娘……”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却饱含着她对娘亲深深的思念与眷恋。
她就那样沉浸在对娘亲的期盼中。
盼着能在醒来时看到阿娘那熟悉的身影；
盼着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梦；
盼着黑暗能早日迎来一丝曙光。
一直睡到晚上肚子饿醒了。
“咕噜咕噜” 的声响在这寂静的柴房里显得格外清晰。
杨招娣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眼神中透着迷茫与困倦，还有那藏不住的饥饿感。
她刚醒就被人提领出去了。
里正一脸嫌弃地站在门口，可那脸上的表情却无比丑恶。
他皱着眉头伸出手，粗暴地抓住杨招娣的衣领。
就把她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杨招娣的身体瞬间悬空。
她的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蹬着。
试图找到一个着力点，却只是徒劳。
里正嘴里恶狠狠地说道。
“滚滚滚！你爹娘都死了，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滚出我家！”
来到门口直接把杨招娣丢了出去。
杨招娣被狠狠的摔在地上。
她的身体重重地着地，扬起一小片尘土。
她疼得 “哎哟” 一声叫了出来。
杨招娣抬起头，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你胡说！这里是我家！我爹我娘还没有死！”
她顾不上身上的疼痛。
猛地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打里正。
她挥舞着小小的拳头，朝着里正的身体用力地砸去。
边打边喊道：“你骗人！你骗人！”
周围还有其他村民。
他们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眼神中透着冷漠与麻木。
有的村民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对里正的做法有些不满。
但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
他们就是一群旁观者。
看着这场悲剧在眼前上演，却选择了袖手旁观。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悯。
但那怜悯也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冷漠所取代。
他低下头，不再看眼前的场景。
仿佛这样就能逃避内心的那份愧疚。
里正不能以大欺小。
当着众人的面，他不好直接对杨招娣动手。
于是他对着杨明说道。
“把她弄走！
我明日带人来看看这房子，早日卖出去，到时候给你攒束修用。”
随后又看向众人。
“这几日的事情谁都不允许说出去！
不然就滚出杨家村！”
众人纷纷点头，敢怒不敢言。
杨明有 8 岁了。
带着一帮小跟班把 2 岁的杨招娣又拖去了村口。
他一边拖着杨招娣走，一边大声地骂着。
“快滚！你爹娘早死了！
他们不要你了，是你克死了他们！
都是你让他们生不出儿子的！
你这个废物！丧门星！
滚出我们村子！”
他的每一个字都透着一股浓浓的恶意。
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向杨招娣那已经千疮百孔的心。
杨招娣哽咽着。
她的身体被杨明和小跟班们拖着，在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她倔强地反驳。
“我才不是丧门星，还有我的阿娘不会不要我的！”
说完朝杨明扑上去就一口就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一次，她咬得非常狠。
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愤怒与委屈都通过这一口发泄出来。
杨明被咬住疼的要死。
“啊！快打她！快！痛死我了！”
他的另一只手试图去掰开杨招娣的嘴巴。
却怎么也掰不开，只能不停地挣扎着。
周围的小孩儿连忙上去对着杨招娣拳打脚踢。
有的小孩踢在杨招娣的肚子上。
那一脚下去
杨招娣疼得身体猛地蜷缩起来，脸上露出极度痛苦的表情。
嘴里发出 “呃” 的一声闷哼。
有的打在她的背上。
每一下都让杨招娣疼得眼泪直流。
但那雨点般的拳脚还是不断地落在她的身上。
直到被打的毫无力气，这才昏死了过去。
她的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双眼紧闭。
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周围的小孩儿见她不动了，这才停了下来。
杨明看着那被杨招娣咬得流血的手臂，哭唧唧的就跑了回去。
“阿爷!阿爷！我流血了！呜呜呜~”
众人见杨明跑了，也都紧跟其后。
杨招娣就这样在村口昏迷了一晚。
夜晚的寒风像是从地狱深处吹来的恶魔气息，呼呼地刮着。
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杨招娣就躺在那村口的地上，早上是被冻起来的。
她缓缓地睁开眼睛。
身体因为寒冷而不受控制地不停地颤抖着。
蓬乱的头发，脏兮兮的小脸，随着她身体的颤抖而微微晃动着。
让她看起来更加狼狈不堪。
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东西。
那小小的破布还在，只是那个鸡蛋已经碎的不成样子了。
蛋壳破裂成了好几块，还混着一些泥土和灰尘。
那原本应该是她和娘亲约定要一起吃的鸡蛋。
此刻却变得如此狼藉，就像她此刻破碎的生活一样。
杨招娣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不停地从那红肿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小嘴发出悲痛的哭声。
“呜呜呜~阿娘，我没有保护好鸡蛋，我……我不能给你吃了，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用那脏兮兮的小手轻轻地抚摸着破碎的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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