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姜贞很想马上穿夜行衣，去探探黎全贵名下的「知时」和「山水诗情」古董店。
但是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加上今日大理寺又忙了一整天，她着实有些扛不住了，只想早点回去好好睡个觉。
到了冯宅也没心情做饭，烧了两壶水，洗漱之后正要倒床上，就听见敲门声。
不会吧？
顾翦之又来了？
姜贞无奈起来开门，果然是顾翦之，一身便衣，提着食盒，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昨夜这厮明明也没怎么睡，为什么他会这么精神呢？
顾翦之将食盒递到她眼前，飘出来的香味勾得人直流口水：「程浅一大清早就去天香楼排队，到中午才买到的炖猪肘，热热就能吃了。」
天香楼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在正阳大街最中心的位置，以炖猪肘最为出名，不仅味道极好，口感还软糯不肥腻，每日只出三十碗，排队都不一定能买到。
饶是再怎么犯困，也挡不住美食当前。
顾翦之到厨房拿出碗筷，二人在坐在食案前慢慢吃炖猪肘。
这是姜贞吃过最好吃的猪肘，她边吃边想里面的配料和佐料，想有空时试着做。
「如何？」顾翦之吃完最后一口问她。
「好吃。」姜贞泡了壶茶，倒了两杯。
「不及你昨日做的清蒸鲈鱼和蒜泥青菜好吃。」顾翦之接过茶杯笑得很满足，「下次让程浅去天香楼买黄金蟹，听说也是一绝，不过要等到秋天蟹肉才最肥美。」
「大人别太破费了。」姜贞喝着茶，算着她回夏国的日子，怕是等不到秋天了。
顾翦之哪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单纯地以为她是在心疼银钱，「没事，吃顿蟹肉而已，本官可没这么穷。」
洗漱后，顾翦之并没有回顾府，而是又宿在姜贞旁边。
姜贞困得厉害，两眼一闭就睡着了。
「小香。」顾翦之轻声唤她，见她没有回应，也没有再闹腾，而是抱着她安安静静地入睡。
顾翦之做了个梦。
梦里与小香成了亲，他们生儿育女，幸福地生活到老。
清晨。
姜贞是被热醒的，离上值还有大半个时辰，身后的顾大人不仅像八爪章鱼一样抱着她，还像块牛皮糖一样粘着她的脖子亲。
姜贞好不容易才忍住想把他踢下床的冲动。
顾大人急切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冷面判官的样子？
「大人，一会儿还要上朝。」姜贞有点嫌弃。
「官服我昨儿都带来了，还有大半个时辰，可以吗？」顾翦之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只要她说一句不行，他就会哭出来。
顾大人这颜面呢？
不要了吗？
姜贞正要开口，却被他吻得晕晕乎乎，也就随他去了。
虽说早上又被顾翦之闹了半个时辰，姜贞昨晚也算是睡饱了。
上值时，遇到在院里打扫的冉禹，姜贞眼下虽已没有了黑眼圈，但是还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你这几日在查什么要案么？」冉禹连续两日见她都这副鬼样子，不得不怀疑是不是活儿太多导致她休息不够。
「黎家的案子。」姜贞找了个借口敷衍，昨日送来的烧焦尸体正好可以当挡箭牌。
「黎家这段时间是太热闹了，外室夫人被杀的案子还没有进展，外室的女儿又进宫当了才人。」尸证院反正只有他们两人，冉禹小声聊起昨天宫里传出来的八卦。
黎贵妃庶妹一夜之间当上黎才人的事也传到了大理寺。
「你是说，黎四姑娘？！」姜贞震惊。
冉禹看她吃惊的样子不是很明白，问道：「怎么，你认识她？」
姜贞没有太多解释，默默地点头：「之前在珞县办案时见过一面。皇上怎么会突然招黎四姑娘入宫？」
若是别人问，冉禹肯定会说不知道，但是他们同是夏国暗卫，小声八卦盛国皇帝的私事也不算冒犯。
冉禹看了看院门，确定没有人来，小声在她耳边嘀咕：
「听说，前日皇上陪黎贵妃回娘家看望丞相夫人。突然黎四姑娘冲了出来抱着皇上的腿不放，又是哭又是求的，皇上心软了，当天就招她进宫宠幸，封了才人安置在甘泉宫里。」
冉禹并没有见过黎四，更不知她与黎四有血缘关系，说起话来也不是很好听。
一个靠色相上位的女子，别人在私底下议论时能有什么好话？
可是姜贞却很理解黎四——若不抓住这个机会找到皇上这个最强硬的靠山，黎四迟早会被丞相夫人给弄死。
冉禹见姜贞没什么反应，便也不再聊这个话题。
正好这时老严进来了，两人停止交谈，开始干活儿。
姜贞心里还在消化着冉禹的消息。
黎四姑娘进宫当才人，大概是为了躲避丞相夫人，找皇上这个靠山，总比被丞相夫人发卖了强得多。
可是，娘呢？
今夜她一定要去黎全贵的那两个古董店查看一下。
李目和赵实来尸证院拿验尸结果，姜贞将卷宗递给他们时，随口问了句「查得怎样？」
二人很是挫败：「毫无头绪。」
案子牵扯到黎家和刘家，进展非常不顺利。
卯时一到，后山学堂的姑娘们都来了，姜贞带她们到停尸房验昨日来的烧焦的尸体。
「师父，我不敢验。」第一次看到烧黑的尸体，有几个姑娘不太适应。
姜贞走到尸体前，将裹尸布打开：
「他生前住在东郊，腿脚有些不方便，被人烧死在嫌疑犯的家中。若是我们不去找出他身上关于凶手的线索，如何让真相大白？除了我们，还有谁能帮他找出真相？」
姑娘们听完师父的话，惭愧地低下头。
「师父说得对，我们没有必要害怕。我们是在帮他，若是他在天有灵，也不会害我们。」姑娘们互相鼓励着，一点一点把尸体验完。
这次姜贞没有提醒她们，而是让她们自己一点一点地摸索，直至写完验尸结果。
十张验尸结果交到姜贞手上，姜贞一张一张仔细查看，若有遗漏或错误的地方，现场给姑娘们修改补充。
忙到晌午，一直没有人来认领这具焦尸，姜贞叫上姑娘们将尸体放入棺材、埋到后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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