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小到了。马无功连襟苏文拿出了口子酒，给他哥黑小斟的时候问：“今天没吃头孢吧？”
黑小说：“没有。感冒好了。”
黑小不黑，就是人长得单薄，好像一阵风就能把他刮走。那是表象，黑小人瘦小，但力气不小。
五年前，马无功从海事局搬家到现在这个小区，黑小一个人背着长长的沙发，从四楼轻巧巧地下来。马无功搬了两趟，累得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休息。黑小好像没事的人一样，一趟又一趟，大包小包。
黑小说，自己现在身体不如从前了，全是蹲耗子的缘故。
黑小原来是纺织厂的职工，二十年前，纺织厂厂子倒闭。
黑小性格耿直，不会拐弯。人家让他举着旗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黑小当仁不让，举着旗子，雄赳赳，气昂昂，理直气壮地走在队伍的最前面。
苏文找到马无功，马无功为黑小写了一份辩护文字。法院判决的时候，马无功写的辩护词没帮上忙，黑小在耗子里度过了两年。黑小入狱期间，他的妻子离家出走了，丢下十岁的儿子，再也没有回来。
“你太老实了，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下次学精些。”刘珊珊大姐刘姿好像在数落着黑小，“苏南瓜，你多吃点。”她说着，夹了两块红烧肉放到侄子苏南瓜的碗里。
没有母亲管教，黑小又要挣钱，苏南瓜初中都没上完。先是学厨师，结果半途而废。沉迷于游戏，一事无成。现在给人送外卖。
马无功曾对苏文说：“你侄子都三十了，娶不到媳妇，你们想想办法，给他从外地买个媳妇。”
苏文沉闷地抽着烟说：“买回家也会走他妈的老路，你不能养活人家，哪个小姑娘愿意跟你过。”
“不是我老实，是领导欺负人。那么大的一所医院，就七个保安。我一会被领导安排干白班，一会被领导安排干夜班。他什么事就喜欢安排我，你又不能不听他的安排，现在保安工作也不好找。”黑小端起杯子，和马无功干了，放下杯子说。
“下次安排你干事，你学会拒绝。”马无功和他开着玩笑。
黑小无奈地说：“人家是领导，我哪敢拒绝。”
“你们医院护士多，下次带一个回家。”马无功笑着转移话题。
黑小说：“都好丑家伙，我一个都看不上。”
刘珊珊瞪了马无功几眼，说：“你酒灌多了？又开始怂扯。孩子们都在，没大没小的。快吃，回家！”
刘珊珊骑着电瓶车走在前面，马无功一个人骑着电瓶车，歪歪倒倒地跟在后面。天长路两边法梧的树枝上，挂满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大大小小的灯盏，无数的灯盏，无数的星星，天长路氤氲着春节温馨美好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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