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倒好，也免得什么族人亲戚前来打秋风。”玉夫人掩唇轻笑，遮住眸中冷意。
当年她全家落魄，父母流放自己被充入教坊司时，家中族老和死了一样安静，可当她生了九儿之后，亲戚们就像是还阳了一般一茬一茬的涌上来。
她的穷亲戚们尚且如此，凌漪的反贼亲戚们只会更过分，她并不想他们夫妻再受她当年之苦。
“请夫人放心。”凌漪笃定点头：“他们便是来找，也不会来找我。”
清溪公主才是他们正经效忠的主子，想必被亲戚找上门，清溪一定会很开心。
“罢了罢了，不说那扫兴的事情。”玉夫人拉起她的手，笑吟吟道：“我们去找九儿，那皮猴子见不到你，说不准此刻已经在陛下那上房揭瓦了。”
凌漪默然，半晌后深以为然：“说不定。”
“玉夫人请见。”
当内侍的声音传来刹那，暖阁中叮叮咚咚的抚琴声便戛然而止。
皇帝也解脱似的揉了揉眉心：“快请进来。”
整整一个时辰，这小子就弹这一首曲子，他耳朵都快长茧了。
若非是亲生的，非要将他推出午门斩首！
“你没事吧！”暖阁房门刚开，玉夫人面前就闪过一道影子，随即她的好大儿就窜到了凌漪面前。
玉夫人：“……”
她的纤纤玉指拧上萧遥的耳朵，将他拽到自己面前：“见了母亲不行礼，你的礼仪呢？”
萧遥可怜兮兮的看着凌漪，却见她低下头，默默退到了玉夫人的身后。
一瞬间，他觉得天都快塌了，摇着的尾巴也委屈的耷拉下来。
“拜见母妃。”他拱了拱手，声音都变得有气无力起来。
玉夫人这才放过他的耳朵，对着皇帝行礼：“拜见陛下，臣妾见九儿心情不佳，想必这赐婚之事也可以择日再宣。”
“母妃且慢！”萧遥一个滑跪跪到了帝妃二人中间，精神抖擞：“儿子再没有比今日心情更好的时候了，请您千万不要误解儿子！”
皇帝见玉夫人对他微微颔首，便明白她对那女子没有什么不满，当即也不再为难这蠢儿子，叫太监拿来早早准备好的圣旨。
萧遥晕晕乎乎的，其他什么都没听清，只听到了腊月十八成婚的事情！
他一边欣喜，一边喃喃道：“是不是有些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呢！”
皇帝煞有介事的点头：“钦天监给的另一个日子在后年年底，你若是乐意……”
“我不乐意！”萧遥当即收藏好圣旨，对着皇帝叩首：“儿臣多谢父皇赐婚。”
“滚滚滚，看你就烦！”皇帝瞥了一眼在儿子身后仿佛雕像一般沉静的女子，而后赶人。
他大事一堆，再懒得理这件事。
滚就滚！
得了好处的萧遥没有半分的迟疑，揣着赐婚圣旨就欢喜出宫。
上了马车，有了和外头的阻隔，他终于不再克制自己的欣喜：“一一，我们终于能成婚了！”
凌漪侧眸：“你叫我什么？”
萧遥霎时间捂住自己的嘴，，眼睛骨碌碌的转。
遭了，他怎么将私下里偷偷叫的名字叫出来了？
凌漪瞧着他一个红一个白的耳朵，忍不住抬手捏了捏那个红的，笑道：“还挺好听的。”
“嘿嘿。”萧遥向来是个给点阳光就灿烂的性子，见凌漪没有反对，当即得寸进尺的蹭到她身边。
“一一你不知道，我知道父皇悄悄把你叫进宫的时候可吓死了。”他抓过凌漪的手放在自己胸前：“你听，现在跳得还可快呢。”
凌漪手掌按住那活蹦乱跳的胸膛，不由失笑道：“怕什么？皇宫又不是什么吃人的地方。”
“这里就是吃人的地方！”小声嘟囔一句，萧遥又兴致勃勃的和凌漪讲他是如何折磨父皇的，还讲他对婚礼的计划。
“从明儿起，我就住在礼部，非得让他们给我弄出来一个满意的婚礼来不可！”
凌漪再次捏了下他被玉夫人揪红的耳朵，无奈：“何苦为难他们？”
萧遥哼哼唧唧：“大不了之后包个大红包，我一辈子可就成一次婚，怎么就不能准备的好点了！”
“父皇也是的，非得要将婚期排得这么……”他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终于没了声音。
冬日难过，对于老人和病人尤其如此。
他知晓，父皇是想让大哥看到他成婚。
凌漪看到他眼睫垂下，眼睛发红。
“等我们成婚我，我带你去看大哥吧。”半晌后，萧遥笑着抬起头来：“大哥是个很好的大哥，和父皇一点都不一样！”
“好。”凌漪见他这模样，心中不忍。
这个世界的他实在是太单纯，会为了太多事情而欢喜而苦恼。
侧过头吻上那只雪白的耳朵，见它和另一只一样变得红彤彤的，见萧遥眸中的水汽化为了惊愕和羞涩，凌漪满意抿唇。
比起难过的萧遥，她还是更喜欢萧遥如今的模样。
萧遥捂着耳朵，半晌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怎么能？”
凌漪挑眉：“什么？”
萧遥回忆着那一抹柔软的触感，悔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刚才光伤心来着，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个吻是什么样子的。
亏，太亏了！
于是他讨价还价：“要不然，再亲一下？”
凌漪才不理他，只闭上眼睛做闭目养神状，任由萧遥在马车中上蹿下跳。
经过完整礼仪教育的萧遥急得抓耳挠腮，却也没做出来强亲凌漪的事情来，气得在一旁直运气。
马车在王府前停下，禄安就见主子爷像是一只发面包子一样气哼哼的从马车上走下来，他心中一咯噔：“主子？”
萧遥冷哼：“今日的鸡只许炖，不许烤！”
他立刻就淡定了：“遵命。”
又是和凌漪姑娘吵架了，还没吵过人家，生闷气呢这是。
“你这是什么表情？”受到伤害的瑞王心思这一刻无比敏感，当即察觉到了禄安的敷衍。
“奴才这是高兴呢。”禄安露出没什么诚意的笑来。
萧遥眼睛当即一亮：“怎么？你也知道我和一一年底要成婚的事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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