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清在法租界的一条小巷里醒来时，天已经蒙蒙亮。她浑身酸痛，膝盖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提醒着她战争仍在继续。
她摸索着站起来，突然想起口袋里还有山本一郎的名片。犹豫片刻，她将名片撕成碎片，撒进路边的下水道。
\"林小姐？\"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林婉清警惕地转身，看到陈明远正站在巷子口。他的学生装上沾满血迹，脸色苍白，但眼神依然坚定。
\"你没事吧？\"她快步走过去。
陈明远摇摇头：\"只是擦伤。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日本人很快会搜到法租界来。\"
他带着林婉清穿过几条小巷，最后来到一栋老式洋房前。按了三长两短的门铃后，一个中年妇女开了门。
\"快进来。\"妇女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将他们拉进屋内。
客厅里坐着几个人，正在低声讨论着什么。看到陈明远进来，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站起来：\"明远，这位是？\"
\"林婉清小姐。\"陈明远介绍道，\"她父亲是林氏商行的林老板。\"
中年男子眼睛一亮：\"林小姐，久仰大名。我是王先生，这里的负责人。\"
林婉清有些困惑：\"你们是...\"
\"我们是抗日救国会的。\"王先生压低声音说，\"专门收集日本人的情报，支援前线作战。\"
林婉清的心跳加快了。她想起父亲书房里那些神秘的文件，想起他经常深夜才回家，想起他总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我父亲...他也是你们的人吗？\"她试探着问。
王先生和陈明远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小姐，现在是非常时期。我们需要每一个爱国志士的加入。你愿意帮助我们吗？\"
林婉清沉默了。她想起山本一郎的眼神，想起那些在战火中逃难的人群，想起母亲生前教导她要做一个正直的人...
\"我愿意。\"她坚定地说。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婉清接受了严格的训练。她学会了使用密码本，掌握了基本的格斗技巧，还学会了如何辨别日本特务。
一天夜里，王先生找到她：\"林小姐，我们有个重要任务需要你完成。\"
\"什么任务？\"
\"日本人在租界里设立了一个秘密情报站，我们需要知道他们的行动计划。\"王先生说，\"你认识山本一郎，他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情报官...\"
林婉清的心猛地揪紧了：\"你是要我...\"
\"接近他，获取情报。\"王先生直视着她的眼睛，\"我知道这很危险，但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林婉清深吸一口气：\"我该怎么做？\"
\"明天下午，山本一郎会去霞飞路的咖啡馆。你要装作偶遇...\"
第二天下午，林婉清精心打扮后来到咖啡馆。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点了一杯咖啡。透过玻璃，她看到山本一郎的汽车停在路边。
他走进咖啡馆时，林婉清故意打翻了咖啡杯。清脆的碎裂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林小姐？\"山本一郎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里？\"
林婉清露出惊慌的表情：\"我...我只是想喝杯咖啡...\"
山本一郎快步走过来：\"那天晚上你为什么要跑？你知道我找了你多久吗？\"
\"我...我害怕...\"林婉清低下头，声音颤抖。
山本一郎叹了口气，在她对面坐下：\"现在外面很危险，你不该一个人出来。\"
\"我父亲...他不见了。\"林婉清说着，眼泪恰到好处地流下来，\"我找不到他...\"
山本一郎的表情柔和下来：\"别担心，我会帮你找的。\"他掏出手帕递给她，\"这段时间你就住在我那里吧，安全些。\"
林婉清接过手帕，擦着眼泪：\"这...这合适吗？\"
\"没什么不合适的。\"山本一郎说，\"我让人给你准备房间。\"
就这样，林婉清住进了山本一郎的公寓。这是一栋位于法租界中心的高级公寓，装修考究，视野极佳。
每天晚上，山本一郎都会在书房工作到很晚。林婉清经常能听到他打电话的声音，有时是日语，有时是中文。
一天夜里，她端着茶走进书房。山本一郎正在看一份文件，见她进来，立刻将文件合上。
\"这么晚了还不睡？\"他问。
\"给你送杯茶。\"林婉清将茶杯放在桌上，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文件。她看到上面有\"作战计划\"几个字。
山本一郎注意到她的目光，微微一笑：\"工作上的事，没什么好看的。\"
林婉清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你总是这么忙，要注意身体。\"
山本一郎握住她的手：\"有你在，我就不会觉得累了。\"
林婉清的心跳加快了。她能感觉到山本一郎的手很凉，就像那天在街上一样。
就在这时，电话铃突然响起。山本一郎松开手，接起电话。林婉清听到他用日语说了几句，脸色突然变得凝重。
\"我知道了。\"他挂断电话，转向林婉清，\"我有点事要处理，你先去睡吧。\"
林婉清点点头，退出书房。但她没有回房间，而是躲在走廊的阴影里。
没过多久，山本一郎匆匆出门。林婉清立刻溜进书房，打开桌上的文件。借着月光，她看到这是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包括日军即将进攻的地点、时间和兵力部署。
她的手微微发抖，快速记下关键信息。突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林婉清慌忙将文件放回原处，躲到窗帘后面。
书房门被推开，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进来。他打开抽屉，似乎在找什么东西。林婉清屏住呼吸，生怕被发现。
就在这时，她的脚不小心碰到了花瓶。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谁在那里？\"日本军官厉声喝道，掏出了手枪。
林婉清的心跳到了嗓子眼。她知道自己暴露了，但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爆炸声，整栋楼都震动起来。
日本军官愣了一下，随即冲出书房。林婉清趁机溜出来，快速回到自己房间。
她靠在门上，大口喘气。刚才的惊险让她心有余悸，但更让她震惊的是那份作战计划的内容。日军准备在三天后对闸北发动总攻，这将是一场惨烈的战斗。
第二天一早，林婉清借口要去买些日用品，离开了公寓。她按照约定的方式，将情报传递给了陈明远。
\"干得好。\"陈明远赞许地说，\"这份情报太重要了，能救很多人的命。\"
林婉清却高兴不起来。她想起山本一郎温柔的眼神，想起他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心里充满矛盾。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她低声问。
陈明远握住她的手：\"婉清，这是战争。我们每个人都要做出选择。你选择了正义的一方，这没有错。\"
林婉清点点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下来。
当天晚上，她回到公寓时，发现山本一郎正在等她。他的脸色阴沉，眼神冰冷。
\"你去哪了？\"他问。
\"我...我去买东西了。\"林婉清强装镇定。
山本一郎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别骗我了。今天有人看到你和抗日分子接触。\"
林婉清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她知道，自己暴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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