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售货员坐在一个一米高的拐角木制柜台里面，一个在低着头打毛衣，一个手忙脚乱的算账收钱。
许多人在里面挑选东西，陈蜜蜜和丁珠也进去挑东西。
白面已经抢完了，其它的细粮也要见底了，大米剩十几斤。
丁珠慌得一批，忙抓起袋子过去装，就怕被人抢了，回去又要吃咽不进嗓子的粗粮。
在丁珠挑大米的时候，陈蜜蜜拿了本方格信纸、信封、几团毛线、两卷红绸带、一卷灰绸带，一些发夹。
原本还想给尉父、尉母买点东西，但镇上的供销社太小了，没有什么合适送的东西。
陈蜜蜜就买了一些毛线回去，打算送给尉母打两件毛衣。
就在两人挑好东西时，发现队伍已经排到门外老远距离。
等排完队，可能都要到中午去。
慢慢等也没啥，重点从她进来到挑完东西，打毛衣的售货员前面都没有人，另一个售货员那里排的队伍越来越长了。
陈蜜蜜直接拉着丁珠去前面找打毛衣那个售货员，她前面没人排队。
“同志，麻烦结一下账。”
售货员打着毛衣，好像听不到一样。
“嗯。”
陈蜜蜜又重复了一遍，售货员还是。
“嗯。”
一连四五个‘嗯’，陈蜜蜜脑火了，拿出钱票放在她面前。
“嗯什么嗯，帮结一下账，同志。”
售货员一把将钱票推出来，斜睨了她们两人一眼，又低头打毛衣。
“去外面排队。”
陈蜜蜜气得想骂人，看看外面那么多排队的客人，又觉得不好，想了一下，也学着售货员，侧着脑袋道。
“嗯。”
售货员深吸了一口气，重复。
“去外面排队。”
陈蜜蜜，“嗯。”
周围的人‘哄’的笑了，这个售货员明白过来，气急败坏。
“你这是啥态度。”
“啥态度。”陈蜜蜜指指自己。
“好态度，你有时间打毛衣，没时间给我结账，你‘嗯’了多少声，我才‘嗯’了两声，你倒是先不耐烦了。”
售货员停下打毛衣的动作，满脸杀气腾腾，语气极冲的道。
“你眼瞎啊！没看见我这里没人吗？自觉的去外面排队。”
见过了现代以顾客为上帝的服务宗旨，陈蜜蜜很无语这种态度恶劣，用鼻孔看人的售货员。
丁珠在京市买东西从来都是顺风顺水，售货员对她的态度也很尊敬，还没遇到傲慢的人，她当即忍不住气儿。
“供销社是你家开的，让你这么趾高气昂，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说白了不就是个卖东西的。”
闻言，售货员脸拉得老长，直接赶人。
“你这是什么话，还想不想买东西了。滚，滚，这里不欢迎你们，以后别再来，想买东西，没门。”
另一个售货员语气不足的低声道，“要不，你们来我这里，我给你们结账。”
售货员放下手里的毛衣，站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叫道。
“张怡，你只是一个临时工罢了，最好有点眼色劲，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其他排队的人怕以后有什么稀缺商品轮不到他们，顿时指责起张怡，让她先给她们结账。
张怡没法，抱歉的看了陈蜜蜜和丁珠一眼，继续算账结账。
陈蜜蜜走向张怡，笑着道谢。
“同志，谢谢你帮我们说话，你可以帮我请一下你们主任吗？”
售货员不客气的道，“呦呦哟，有些人真把自己当根蒜了，装蒜。我们主任一天那么忙，哪有时间管这点小事。”
陈蜜蜜看着犹疑不决的张怡道，“没事，你就说我是尉锦泽的对象。”
她本不想用这层裙带关系，但售货员欺人太甚。
售货员像是电影断了片，嘴唇微微的颤着道。
“同志，我刚刚瞎说的，你把我的话当屁放了，我马上给你结账。”
尉锦泽是主任的朋友，每次来，主任都亲自招待，还交代过她们，不能懈怠他朋友。
让主任知道，她就没工作了，才说的好亲事也会泡汤。
今天倒血霉了，早上出门没带眼，惹到了这两个硬茬。
丁珠得瑟的看着售货员，“你叫，你叫啊，怎么不叫了，就这，怂货。”
陈蜜蜜脸色淡淡的，不好意思，找错人了，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没毛病。
张怡看了陈蜜蜜一眼，迅速跑去找胡向国了。
半晌不到，胡向国急急从办公室跑出来，“这就是弟妹吧！不好意思，怠慢弟妹了，我马上处理好。”
“你真有本事，我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哪来的回哪去。”
他指着售货员，冷肃着一张脸，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拿着他开的工资，不做事，还和客人闹，这尊大佛他的供销社供不起。
这七个极其平常的字合在一起，售货员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她几乎尖叫出声，忙压下恐慌，赔着笑脸道。
“主任，我错了，以后不会了。”
排着队的众人忙把售货员平时的做派说出来，她作风不行，端得高高在上的，一点不把客人放在眼里。
胡向国道，“把你窝里的东西收拾走，别耽误客人的时间。”
那声音仿佛是从牙齿缝里发出来的，冷冰冰的。
售货员满脸苍白，下岗了就意味着她失去了以往追捧的目光，没有工资，日子会一落千丈。
以她以往的作风，落井下石的人比比皆是，一想到那个场面她径直瘫坐在地。
处理完事情，陈蜜蜜和胡向国说了几句话，就让他先去忙，胡向国连说过几天设酒请她和尉锦泽说饭。
胡向国路过张怡，说道。
“小张，从现在起你就是正式工了，好好干。”说完才离去。
张怡的眼睛明亮起来，笑意吟吟的转向陈蜜蜜。
“谢谢你，要不是你，我都转不了正……。”
她激动着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
陈蜜蜜摆手，“是你做得好，得到你主任的认可，可没有我半分功劳。”
张怡很是感动，和她们交换了姓名，热情的一人拉着一只手，跟她们说话。
售货员抱着东西临出门时恶狠狠的瞪着她们三人。
陈蜜蜜汗颜，这是恨上她们了。
淦！惯得你，朝她比了个向下的大拇指。
丁珠毫不示弱，像得胜的将军一样指着她讥讽。
“切，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
惟妙惟肖，还抖着腿儿。
售货员气得脸色都变了，跺了跺脚，抱着东西离开了。
看到售货员吃瘪，张怡出了口气，压榨她那么久，至少讨回了点。
她自掏腰包塞了很多东西给陈蜜蜜和丁珠。
两人实在阻止不了，又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在其他排队人的授意下，迅速结完账，给张怡拿了钱，拎着东西就跑了。
刚出供销社，丁珠笑得站不住，“我们两个好像被人追的落水狗，生怕跑慢了，被逮住。”
陈蜜蜜也跟着抿唇笑，“是了，我们太不容易了。”
丁珠捂住肚子，可怜兮兮的道。
“蜜蜜，你饿不饿，我们去找点东西吃。”
“还真饿了。”陈蜜蜜点头。
最终她们决定去国营饭店吃一碗面。
丁珠觉得东西又多又重，拿不了，就找了一个挑夫，让他把东西先挑到邮局，放牛车上。
祭完五脏庙，陈蜜蜜拿出信纸，把这几天的稿子誊抄上去，待会路过报社交了。
写完最后一个字，想到牛大爷祖孙，她打包了一份面条。
丁珠看见，也买了几个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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