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
压缩机厂的大多数人都已经休息了，进入了梦乡，但行政楼的副厂长办公室，却仍然亮着灯。
厂长刘通、副厂长付鸿、职工医院的保卫秦大爷，还有大门的保卫王明，全都聚集在了办公室里面。
刘通和付鸿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自然是秦大爷通知的。
至于王明，则是被付鸿叫醒的。
他今晚请杨尘下馆子、涮羊肉，自己也喝多了，正躺在床上酣睡，甚至还做了一个梦，梦里跟梁招娣处对象，已经发展到了牵手，可就在两人牵着手的时候，就被一阵踹门的声音吵醒了。
王明心里气的想骂娘，打开门一看，发现踹门的是付鸿，心里的怒火当即消失不见了。
当他听到付鸿说厂里出事了，进了贼，而且事情还牵扯到杨尘的时候，心底陡然一个激灵，顿时睡意全无。
跟着付鸿来到了办公室。
此时。
办公室里面的气氛非常压抑。
乔大哥、狗子等人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身后是手握真理的秦大爷。
杨尘则站在一旁。
而在他的对面，刘通和付鸿站在那里，目光一会儿盯着杨尘，一会儿又盯着乔大哥等人，一会儿又落在了王明身上。
好一会儿后，付鸿才开口道：“好了，所有与今晚这件事情有关联的人都已经来了，谁先说？”
他看向了杨尘，“小杨，你先说。”
杨尘翻了一个白眼，然后说道：“付叔，你之前来的时候，不是已经问过了么，我也已经说过了，还说啥？”
“咳咳咳……”
付鸿被噎了一下，假装咳嗽了几声，“刚才你说的时候，刘厂长没在，你当着他的面，再说一遍。”
话是这么说，但事实上，主要是他想再听杨尘说一遍。
没办法，实在是杨尘的话太离奇，太魔幻了，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杨尘又是一个大大的白眼，差点就翻到天花板上去了，只能再说一遍。
从与王明从馆子回来，放水听到乔大哥、狗子等人谈话，再到被逼着入伙，进入车间偷东西，撞见值班老师傅酒精中毒，他全力施救，在乔大哥等人的帮助下，将人救了回来，接着被秦大爷逮了一个正着。
讲真的，杨尘也觉得今晚这番遭遇有点离谱。
但这就是事实。
顺便一提，值班老师傅的情况已经稳定，目前在职工医院的病房里面。
不然杨尘也不会这么悠闲，更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啧啧啧……”
付鸿心底咂舌，啧啧个不停，哪怕这已经是第二遍听，他也感觉不可思议。
他尚且如此，厂长刘通就更加震惊，更加觉得难以置信了。
“这么说，你和王明出门吃了个饭，回来的时候尿急，撒了个尿，不仅无意中抓住了几个小偷，还救了车间值班的老师傅一命？！”
杨尘：“？？？”
他嘴角狂抽，辩解道：“首先，人不是我抓的，是亲大院抓的；其次，人也不是我一个人救的，他们也帮了大忙。”
他指着乔大哥、狗子等人。
了刘通撇了撇嘴。
他虽然是厂长，但经常奋战在车间第一线，跟车间的很多工人都熟悉其中就包括乔大哥、狗子等人。
让他们去车间翻砂可以，可让他们救人，他们有那个能力吗？
副厂长的目光也在闪烁，转而望向了王明，又道：“王明，你说。”
王明正沉浸在杨尘那些话带来的震惊和后悔之中。
震惊是因为杨尘跟他分别之后，居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后悔则是杨尘深陷于危险之中，可他却不知道，早早就睡了，还梦到了跟梁招娣牵手……
幸亏杨尘没有什么事情，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的。
“我让你说话，哑巴了？”
付鸿见王明不说话，心底的气瞬间不打一处来，差点没有忍住踹他一脚。
听到秦大爷说出事了，而且还涉及到杨尘的时候，他心底一直突突。
拔凉拔凉的。
幸亏杨尘没事，不然他非得把王明的皮扒了。
在付鸿的眼里，这件事情王明也有责任，请假先不算，身为厂里的保卫，竟然喝酒？
喝也就算了，小酌一口没有什么问题，可他竟然喝成了那个模样，躺在床上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这是严重的失职。
付鸿现在才问话，已经是强忍着怒火了。
王明似乎也察觉到了付鸿心里的怒火，急忙将事情说了一遍。
基本跟杨尘描述的一样。
说完之后，他开始自我检讨，“厂长、副厂长，今晚的事情是我失职，我检讨，我不该喝酒，更不该一点警觉性都没有，明天我写一份检讨……”
“写个屁的检讨。”
付鸿狠狠瞪了他一眼，打断道：“上次的那份五百字检讨，你还没有给呢，这次写一千字，明天两份一起给我。”
杨尘不敢反驳，“是。”
训完王明，付鸿目光一转，终于望向了乔大哥、狗子等人，脸色更加的阴沉，“刘厂长，你觉得应该怎么处置这些人？”
刘通也阴沉着声音道：“该责罚责罚，该记过记过，该开除开除，全部按照厂里的规矩来，不用询问我的意见。”
这话一出，乔大哥、狗子等人，瞬间慌了。
“厂长，副厂长，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们，不要开除我们。”
“我家里面九口人，全部靠着我那点微薄的工资存活，要是我被开除了，我们全家都会被饿死了。”
“我们认错，我们认罚，我们写检讨书……只要不开除，怎么样都行，副厂长求求你了。”
“我们之所以偷东西，也只是想还点钱，改善一下家里面的情况，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是啊，家里的日子过得太苦了。”
……
在这个年头，厂里的职工可都是铁饭碗，只要不是犯了什么重大纪律性问题，一般都不会开除了。
可乔大哥、狗子等人，他们犯下的刚好就是重大纪律性问题。
偷东西？还是偷厂里的零件？而且看他们轻车熟路的样子，明显不是第一次了，这谁还惯着？
更何况，这些人竟然还想着将杨尘也拖下水，拉上贼船，事后还一起分赃，彻底绑定在一起。
简直岂有此理！
严惩，必须严惩，杀鸡儆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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