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坐。”
杨尘找了一张空桌，招呼保卫坐下，问道：“吃什么？”
保卫咂了咂嘴，随即道：“来几个馒头就可以了。”
“既然是我请客，又怎么可能让你吃馒头？”
杨尘看向忙碌的服务员，大声喊道：“两碗阳春面，再加一份牛肉锅贴，一份油饼。”
“两碗阳春面、一份牛肉锅贴、一份油饼……”
听到声音后，服务员立即回应道：“好嘞，劳烦两位客人稍等下，马上就来。”
声音落下，保卫也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急忙道：
“太多了，太多了。”
“给我几个馒头就可以，不用这么破费……”
杨尘立即打断他，“都说了我请客，不用替我省，从起床到现在，都已经这么久了，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呢？”
保卫挠了挠头，说道：“我姓王，叫王明，厂里其他人都叫我小王，或者是小明。”
“你也可以这么叫我。”
杨尘笑道：“你看起来年纪比我大点，不如我就叫你王哥吧。”
王明愣住，厂里的人，年纪比他大的都叫他小王，年纪与他同岁、或者比他小的，直接叫他小明。
像杨尘这样叫他哥的，还是头一个。
“就冲你这句话，以后在厂里面要是遇到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我，别跟我客气。”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坚毅起来，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我所属的保卫科，在厂里还是能说得上话的。”
“好。”
杨尘当即道：“如果真遇到事情，我一定不跟你客气。”
他初来乍到，需要与每个人搞好关系。
付鸿是这样，王明也是这样。
简单的一顿早餐，一句王哥，就扭转了王明对他的态度。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人都很纯洁，没有太多的肮脏心思，更没有尔虞我诈。
“那你呢？”
王明对于杨尘的回答很满意，主动开口问道：“你叫什么？”
杨尘道：“我叫杨尘，你可以叫我小杨，或者直接叫我小尘，都可以。”
王明又愣了下，瞬间反应过来杨尘是在学他说话，顿时笑了起来，“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你小杨吧。”
“好的杨哥。”
杨尘也跟着笑了起来。
短短的几句谈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时候，叫的阳春面到了。
两大碗，分量很足。
“面来了，吃，别跟我客气。”
“好勒。”
如果换成刚才，王明免不了会客气一番，但现在嘛，他拿起一双筷子，开始大快朵颐。
在他心里，已经把杨尘当成了自己人。
既然是自己人，还客气什么？
杨尘看他吃得兴起，食欲也上来了，也拿起筷子，当吃完第一口之后，他瞬间就惊呼道：“这味道，绝了？”
他也跟着大快朵颐。
一碗普通的阳春面，硬是吃出了山珍海味的感觉。
牛肉锅贴，油饼，同样香气喷喷，味道绝绝子。
杨尘也终于知道，为什么王明对厂里食堂宿舍的油饼念念不忘了。
这味道，吃一次就忘不了。
很快，一份牛肉锅贴，一份油饼就被吃完，见王明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杨尘又点了一份。
足足吃了半个小时，两人才终于离开了国营饭店，杨尘还顺手买了一包大前门香烟。
他不抽烟，但肯定用得到。
因为这个年代的人，最讲人情世故。
走在回厂里的路上，王明捂着圆滚滚的肚子，笑道：“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这样敞开了吃。”
杨尘惊愕道：“你是厂里的保卫，每月工资虽然不多，但也肯定不少，足够一个月的开销，偶尔也犒劳下自己。”
“呃……这事该怎么说呢。”
王明干笑着解释道：“我每个月的工资，大半部分都寄回家里了，我妈说帮我存着，以后娶媳妇用。”
“呃？”
杨尘有点无话可说。
“那你呢？”
说到娶媳妇这件事情，王明下意识问了一句，“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娶媳妇了没？”
杨尘点头道：“娶了，但马上就要离了。”
他心里已经决定，等自己安顿下来，落实好工作和户口的问题，立即与李慕嫣离婚。
免得夜长梦多。
李慕嫣的家里也应该是这样想的。
“啊？你要离婚？”
王明愣在原地。
杨尘叹息道：“哎，别说了，都是泪，带我去厂里逛逛吧。”
王明听不懂梗，但他看得出杨尘的情绪不是很高，也就没有再问，带着杨尘走进厂里，一边逛，一边介绍。
行政楼、车间……
最后来到了职工医院楼下。
职工医院只有两层，规模虽然小，但五脏俱全，甚至有独立的行政部和保卫科。
此时，杨尘和王明就站在职工医院楼下，被医院保卫科的保卫秦大爷拦住了。
“秦大爷，这位是杨尘，付副厂长让我带他过来报道，办理下入职。”
王明上前解释。
秦大爷不为所动，仍站在前方拦着。
他人虽然老，但一双眼睛却极为明亮，腰间佩戴着真理，一边抽着手里的卷烟，一边打量着杨尘。
王明见状，十分无奈。
秦大爷在厂里的资质很老，以前上过战场，是老革命，哪怕是厂长、副厂长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的。
他要是不放人，那王明和杨尘就只能在外面干等着。
急也没用。
“秦大爷，你先让我们进去好不好？我们向你保证，绝对不惹事。”
王明耐着性子解释，“你信不过别人，难道还信不过我？”
秦大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
王明整个人都不好了。
付鸿叮嘱过他，让他带杨尘办理入职，加上他刚才在杨尘面前夸下海口，会替杨尘解决麻烦。
可现在，秦大爷往职工医院门口一站，他瞬间没辙。
“秦大爷，你要是再不让开，我可通知副厂长了。”
情急之下，他搬出了付鸿。
秦大爷听到后，非但没让，反而硬气道：“你尽管去通知，就算他亲自过来，我也不会让。”
“你，你等着……”
哪怕是王明脾气再好，心里也有些火气。
“王哥，你先消消火，让我劝一劝。”
这时候，杨尘忽然出声。
他将王明拉下来，自己上前，一边掏出了刚才买的大前门，抽出一支递到秦大爷跟前，笑道：
“秦大爷，卷烟有什么好抽的。”
“来，抽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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