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洋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急忙避开杨靖的视线，微微摇了摇头。
他不能一走了之，再说，杨靖的考虑，还是太简单了——他只考虑到了双方实力的变化。
至于他自己，如果选择此时离开，那还不能算是完成了紫云交给他的任务。
此外，如果他们此时离开，双方必有拼死一战，那样的话，女师必然会在战斗中死去。而他，实在不忍看到那样的结果。
女师是个难得的人才，她又是那样的年轻、美丽，她不过是一心想着要寻找火晶石，实在不该死于刀剑之下的。
更重要的一点是，他要去救王元英——他实在是个很可爱的大高手，就是有点太天真，简直是天真过头了。
再说，如果女师死了，就连紫云恐怕都不会原谅他。毕竟，她们曾经是最要好的姐妹。
一旦把田家的人尽数杀死在这里，他和杨靖等人都会成为朝廷的重犯。那时，天下虽大，却再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地。
所以，算来算去，他还是得另找个机会，悄悄地溜走。
女师一直沉默不语，冷眼打量众人。最后，她看向了龙洋。
“你怕死吗？”她再次问出那个问题。
“怕，怕的要命。”龙洋也再次那样回答。接着他说：“不过，我还是恨不得立即下去。女师，我们得去救人。”
“好，我和你先下去。”
她看向众人说：“各位，我得为自己的失误负责。现在，我带着孟复下去打探。如果一路安全的话，我会让火把光闪三下，向你们传出信号。如果我们也遇难了，你们就不必再下去了。
“不过，你们得听从陈教官的指挥，由他带着你们，于明天夜间，在指定的时间离开。而且，你们不得设法去了解这里的位置。你们一旦出去，就返回下马车的地点，然后，都要坐进马车，返回仙桃苑……”
“女师……”陈教官想要说话，女师打了个手势，止住了他。她用傲然的神色打量着众人，直到他们都露出了惭愧的神色。“你们都得立下誓言！”
众人互相看了看，走到女师面前，一起抱拳起誓。
女师和龙洋做着下去之前的准备，众人都聚在洞口周围帮忙。
女师把两根绳子接在一起。陈教官取出两根钉子，在洞口两端固定好绳子，然后，他把绳子绕在横在洞口的那一段上，在它的中点处打了个结，把绳子放了下去。
二百米长的绳子垂了下去，火把光根本无法照到绳子的下端去，更遑论看见它的尽头。
就能够看见的地方来说，绳子一直处于洞的中间，没有贴着石壁的部分。看来，这个石洞是一直笔直向下的，这点还算不错。但愿它不会有三百米那么深。
不过，女师还是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带上一个小锤子和一些钉子，对陈教官说：“如果火把光只闪了两下，你就解开绳子，抛下来。”
最后，她从腰带中抽出了一把软剑，背上了小皮箱，龙洋背着自己的包袱。
风啸林见龙洋没有兵器，打算把自己的黑曜石刀借给他。龙洋笑道：“风兄，算了。它太锋利了，我怕它弄不好会伤到我。”
“等等。”陈教官找来一把短剑，递给龙洋。
杨靖又取来了一包袱的小石子，叫龙洋背着。“兄弟，那些蛇可能都是胆小鬼。若是发现它们，你就从远处发出暗器，把它们吓跑。”
女师一只手举着小火把，另一只手拿着软剑，只用两只脚绕在绳子上，便控制好速度，向下溜去。龙洋不敢学她那样，一只手拿着短剑，用另一只手和双腿攀住绳子，跟上了女师。
两人往下溜了几十米，龙洋抬眼向上看了看，洞口周围都是人，杨靖、陈教官他们正神情凝重地向下看着。此刻，他们手中一定都扣好了暗器，准备随时接应他和女师。
女师示意龙洋来到她身边，和她并肩向下去。
“什么书上会有僵尸藤蛇？”龙洋问。
“是《仙山异物志》。它是一本很珍贵的古书，我幼年时，在家主的书房里见到那本书。书中有很多有趣的图画，我把它当成画册故事，看了一遍，却不想里面记录的东西，竟然是真的。”
“你刚才要是说出来多好。那样的话，风啸林他们就不会再怪你。”
“我不能说。”虽然已经离洞口很远，女师还是压低了声音，“现在，家主他们已经不希望民间去了解这一类的知识。四大家都不希望。”
龙洋不敢再多问。如果这也算是机密的话，他暂时还是少知道一点为妙。
一路下来，他们没有再发现僵尸藤蛇。等到了绳子的尽头处，石洞在下方开始出现弯曲，石壁也不再光滑。
不过，那里也不再有青藤类的植物，这应该也意味着——接下来不会再有伪装成藤类的蛇了。
女师叫了一声“田大人”，立即，下面有人回应道：“如意姑娘。”声音回荡，听着已经不远。
“我在这个洞的转弯处，下面安全吗？”
“安全。你们可以下来了。”
龙洋侧耳倾听，没有听到王元英的声音。这点很奇怪，他是个话痨，若非已经受伤，定会接话的。
女师长出了一口气，扣动火把上的机关，让火把光明灭了三次。然后，她拉住龙洋的手，两个人一路蹦跳了下去。
接下来是一段陡峭盘旋的路，有许多嶙峋的怪石。女师轻功高明，龙洋则是焦急万分，两个人加快速度，几个纵跳，便飞身来到了下方。
下面是一处更大的，狭长的石厅，地貌复杂，女师的火把发出的光虽然明亮，也只能照见它的一小部分。
龙洋刚一落地，就看见了正盘腿打坐的王元英。他双目微闭，满头满脸都是豆大的汗珠，头发上还冒着热气。
“王大哥，你怎么啦？”他急忙跑到王元英身边，蹲了下来。
“我没事，被蛇咬了一口。不过你不要担心，现在我已经把蛇毒给逼出来了。”王元英睁开了眼，微微一笑。
他说话的声音，还是显得中气十足，离近了听，还有点震耳膜。不过，他的脸色很不好。
龙洋抬头看了一眼田威虎，他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背着手，仰着头，倒是一副优哉游哉，甚至带着点得意的模样。
在他的身前不远处，吴明瞪着死鱼一样的眼睛，直挺挺地躺着。
他那模样，再加上已经蒙上一层青灰色的脸色，任何人只要看上一眼，便能够确定他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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