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无念没有反应过来对方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此刻他的目光全部落在了对方那只眼睛上
咽了咽口水，他内心瞬间躁动了起来，手缓缓的抬起，抚过自己的左眼：
他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眼中向反方向逆转着的时钟
“……我的权能里面到底包括了什么？”
“以及我曾经……到底能做到什么地步？”
莫无念擦了擦自己有些泛红的眼角，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开口道
“你想得到的你都曾经拥有过”
“你和那个老逼登交易时，在你还不知道那笔交易的实质时……”
“那个**（粗口）就已经不顾你的意愿，把所有的能力都已经强加给你了”
“……那这么说的话那这不是一件好事吗？”
“既然我想拥有的能力我都有，那能做到的东西肯定也不少吧？”
墨无念自动屏蔽了对方的脏话，注视着眼前又炸毛的莫无念，眼神中充满了疑惑：
他在那些记忆碎片中看到的情况可不是那个样子的
一次又一次无力的想去拯救别人，却换来的只是一次又一次的轮回
但好像越到后面……他所能做到的事情就越多，但要去做的事情难度也就……
脑中瞬间如晴天霹雳般清明开来，浑身颤抖了一下，但下一刻肩膀处就被人拍了拍
抬起头看着一副“你终于明白了”的样子的莫无念，整个人全身都不好了
“终于明白了吗？”
“你不会真的以为一个普通人能接受这个世界的权能吧？”
“寻常人的灵魂人在离开躯体时不被原本世界的意识给吞噬就好了”
“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能在不被本世界意识吞噬的同时，还能去承受另一个世界给予你的所有权能？”
“……”
沉默着没有接话，墨无念只觉得他的头很疼：
明明他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接受这个真相的准备，但在想通的那一瞬间，他整个人还是几乎是不可置信的下意识抗拒着这一切
因为按照那个人给自己的说法……
现在的他早就不是他了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茶杯在手中瞬间变得粉碎，刹那间，滚烫的茶水从破碎的杯口流而出，顺着他的手掌流淌而下
碎玻璃则被他紧握在手心，狠狠地划过他的手，划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唉”
“还要接着往下听吗？”
“毕竟现在还有一些时间，而且你也不必把你那些过往了解的太彻底”
“因为最后的目的不需要你知道那些东西，只是需要你自愿而已”
莫无念看着墨无念瞬间失神的双眼，像是早就预料到这幅情景，只是垂下了眼帘，叹了一口气
随后便缓缓的伸出了手，放在了对方那只受了伤的手上，仅仅是片刻，周围的一切便迅速被复原
连带着那个被捏碎的茶杯一起，也回到了原状
“……”
“接着往下说吧，我就是死也想做一个清醒的鬼”
“我挺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承受住那些东西的？”
“如果你还能当着阿飘的话，我觉得也挺好的”
“如果你执意想要知道这一点的话……那我就从简单的说起走吧”
莫无念也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给予对方不必要的安慰，只是点了点头尊重了那个人的选择
坐到电脑面前，随手将密码输了进去——正是他的名字，而那个让墨无念试到破防的密码瞬间解开
而电脑上的壁纸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合照：
他静坐在书桌前，手中紧握着笔压在本子上，似乎在认真地记录着什么重要的内容
然而，镜头好像是突然对准他的，但那个他最终似乎还是忍不住妥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笑
而站在最前面的人，左手欢快地比出一个“耶”的手势，最后定格了下来
他满头白发，但那个人却正值青春年少
“这张壁纸……”
“这个呀！当时我在外面买了个相机回来，不知道拍什么，看你在那写日记，我就顺手拍下来了”
“还有很多照片，只不过我很喜欢这张你的笑而已”
“所以说用来做壁纸了，其他的你还要看吗？”
没等他把话说完，莫无念就瞬间明白了他想表达的意思，接上了话
操控着鼠标放到了一个资料夹上面，询问着墨无念的意见，但墨无念在考虑过之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毕竟那个我已经没办法回来了，不是吗？”
“你就是他”
“我跟他不一样”
“我知道，但你就是他”
“我……”
“我爱你，爱的不仅仅是那个人”
“我爱无论是过去的你，未来的你，还是现在的你……”
“只要是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坚定不移的尊重你的一切”
“……”
久久的沉默了，看着在电脑上敲敲打打不知道在干什么，但却依然有闲心回复自己的莫无念，墨无念心情复杂的要命：
这个他怎么能这么光明正大的说出这种话来呀！
许下这种承诺的话……如果做不到的话会给别人添很多很多的麻烦……
但……
“我做得到”
“我对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没有一点留恋，也不想跟这里的人产生什么羁绊啊之类的”
“我只为你而活，也只因为你而存在”
莫无念没有回头，但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察觉到了靠在他肩膀上胡思乱想的人的心情
而下一刻，只见电脑上了屏幕就浮现出了一系列的数据分析，其复杂程度至少不是现在的墨无念看得懂的
凑近了一些仔细查看着，但上面的人物分析以及什么观测之类的名词他通通看不懂，最后将头缓缓的向下移，刚好就跟那个人对视了
“看不懂吧？”
“……看不懂”
“那就对了，因为之前我也看不懂”
“……”
“别沉默嘛，因为这些可是世界意识以及你留下来的数据，这含金量有多大我就不说了”
“这前半段是世界意识对于你的分析，然后后半段是你对于世界以及……”
“你对自己灵魂接触改造的数据测评”
“……”
莫无念提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脸上也没了笑容，整个人瞬间就冷了下来，连带着周身的气场也强上了不少
面无表情的关掉电脑，将椅子转过来，看着墨无念眼中闪过了几丝痛苦，似乎还在考虑要不要将那些事告诉对方
但直到那个人坚定的点了点头
“……你应该也从那个系统上听到过关于灵魂的解释”
“虽然它现在被屏蔽了，那些说法也与我要跟你说的有一些出入……”
“但大致是相对的”
莫无念看着墨无念，然后考虑到了什么，默默地将茶杯挪到了一边，然后再接着向下开口
“凡事都不可能没有代价”
“哪怕是做一件很微小的事情，背后的你也一定会承担相应的代价”
“就像是这个世界的共鸣者，他们在得到共鸣能力这种堪称神迹的力量的同时也要承担超频的风险”
“就像湮灭属性的共鸣者，他们很大程度上会受到残象的影响，程度会比其他属性的共鸣者要高的多”
“……”
墨无念没有开口，下意识的想喝口水，压制一下自己内心的躁动，然后看着已经被挪到远处的茶杯，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也难怪漂泊者平常总是用洐射属性，只有在遇到很危机的情况下才会动用湮灭属性
原来是会对自身有所影响啊……
莫无念将口中的话顿了顿，撇了一眼内心正在挣扎的墨无念，又往下继续说道
“你的灵魂强度并不是天生”
“是祂进行初步的规划以及引导……”
“最后由你主动放弃了自己作为人的身份，选择去接纳这个世界”
“也是在那个时候，你才彻底拥有了这个世界的权能，有了去改变和影响这个世界底层代码的能力”
“这也就是为什么前面是世界意识的分析，后面就是你自己的分析以及检测了”
“你扛过了最难扛的那一段阶段，后面的阶段对于你来说也就是毛毛雨了”
“对自己实验都是下狠手的，根本就没考虑过你自己能不能扛住那些东西”
“用你那时候的一句话来说就是——”
“【我死不了的】”
莫无念掰着指头一件一件的数着，口中的话满满的都是控诉以及心疼
可墨无念选择性的忽略了这些东西，满脑子都只想知道最关键的那一部分
“……所以说现在的我……已经是最后的成品了吗？”
“……是”
“即便你以前的所有记忆都已经被抹去了，但是你的灵魂以及自身的因果完全足够了”
“记忆可以被抹去，外貌可以被改变……”
“但你被扭曲的灵魂……祂已经没有能力和机会去创造另一个了”
“为了改变那个注定的结局，祂自己封闭了这方小世界屏蔽最底层的运转，然后……”
“让你与祂作为过去的影子，引领他所爱的一切迈向未来”
墨无念并没有说话，只是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索什么，挣扎着睁开眼又闭上，声音有些沙哑
“……我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而且为什么非得……让我来？”
“你会跟那个老逼登融合，祂作为世界的意识之一会配合着你体内的频率重启这方世界”
“你的理性会修正你们想要改变的底层代码，有你的人性……”
“则会不断的在重启的世界线上运行，在所有人之前试探出最合适的道路”
“祂会指引众人前往未来，而你的人性将永远留在过去”
“未来不会在有你的出现”
“世界不会有你存在过的痕迹”
“这便是你的下场”
莫无念没有一丝隐瞒，如实告诉了那个人的下场：
为这个世界献上所有，倾尽了一切……
最终得到的下场只会是无人再识，永生永世奔走在没有众人的世界
“……”
“至于为什么会选中你……准确来说不是祂选中了你”
“而是你选择了祂”
“世界意识祂作为原本世界衍生出来的一抹意识，其本身只能在原本拥有的代码上改变故事的变化”
“在你们的视角看来也就是修正游戏主线”
“但祂偏偏产生了一种名叫爱的情绪——袖不希望看到自己世界上的生灵陷入这些代码所造成的苦难之中”
“祂也试图修正过这些，但祂也无能为力”
“因为造成这一切的根源……是这个世界本身所具有的代码，也就是构成祂的存在”
“所以祂需要一个外来者，也就是你原本世界的一个人……心甘情愿的为这个世界献上所有”
“而且必须要心甘情愿，不然的话哪怕是仅存的一点自我意识也可能影响到世界的重塑”
莫无念缓缓的将对方想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看着眼前人低垂着脑袋，似乎下一刻就要晕倒的样子
急忙想伸出手扶住对方，却只看见对方撑着脑袋，用另一只手向他摆了摆手
“……我知道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会接受我的结局”
“……”
“你还真的是被祂调教的好啊……”
“不然呢？我现在明白了也没有用了”
“我躲不掉了，也来不及了”
墨无念缓缓抬起头，泪珠顺着脸颊无声滑落。抬起手背想要擦拭，然而刚拭去一串，又紧接着滚落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止住：
是啊，已经来不及了
他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了太多太多的羁绊，他已经无法舍弃这一切了
享受了原本不应该拥有的一切，便注定要付出相对应的代价
自以为的幸运……不过是让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用出来的手段罢了
差点就以为……他的运气好起来了
“……”
缓了好一阵子，也没办法平复自己的心情，心一阵阵的抽痛，撕裂般的疼痛感席卷了全身
但渐渐的，他从刚开始的无法接受，到后面的逐渐理解，再到最后的全盘释然……
也只不过比一阵子多了一点而已
虽然……这个真相确实很残忍
但至少最后……他能献上一些价值不是吗？
将真假分的太过清楚，果然不会是件好事
“……”
“我跟祂融合之后，其他人都不会再记得我对吧？”
“是”
莫无念点了点头回应了对方，在下一刻他的手就被死死抓住，似乎要把他的血肉给撕下来
“……那就开始吧”
“让他们不再记得我……”
“让我，也结束这个世界的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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