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我听我娘说你和宋怀玉要去夫子家念书了？”李福生见面的第一句，就是这句话。
来福得意的昂起挺胸，“那当然！以后我就是读书人了！”
李福生眼里满是羡慕，“真羡慕你呀来福，能跟夫子学习，以后肯定大有出息！”
“那你去读书了，是不是就不用下地干活了？”
来福点头，“读书本来就辛苦了，既要读书，又要干活，岂不是要累死人！”
牛干活还知道要给它休息一段时间。
李福生挠挠头，“也是，不过我爹说读书也不轻松，还不如好好种地吃饭。”
他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可我觉得读书要比下地干活轻松许多。”
读书在屋里头念书就行了，干活却要顶着大太阳下地，真正意义上的面朝黄土背朝天。
李福生：“我决定了！我也要去念书！来福，你的夫子是哪里的，叫啥名字知道不？”
来福回他，“是稻香村的田夫子，是怀玉他大舅舅，不过你家里人会让你去念书吗？”
听到是怀玉的大舅舅，李福生一脸震惊。
想不到一个傻子的舅舅，居然是秀才夫子。
可从来没听说过。
这又让李福生好一阵嫉妒。
若是让他有一个秀才夫子的舅舅，他指不定宣扬的整个村子都知道。
李福生梗着脖子说道，“家里人肯定会让我读书的！大不了我多求求我爷奶！”
来福也不管他到底能不能去念书，和他聊了会又跑去玩了。
——
念书最重要的文房四宝笔墨纸砚，就更贵了，不过他们已经没有多余的钱财购买了。
只买了最便宜的草纸，其余的家里自制用来应急一段时间。
怀玉在收拾东西的时候，往里面放了好几套衣服。
美竹看到，问他：“玉哥儿咋还放衣服咧？”
怀玉说道：“美竹姐我要去外婆家念书，念书期间我会一直住在外婆家。”
美茄不舍，“啊？那我们不是好久都见不到你了！”
怀玉安慰她们，“姐姐们放心，每个月都会有休沐，休沐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看望你们！”
小溪村到稻香村需要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
来回就是四个小时，有这个时间都能睡好一会觉了。
外婆想到他们念书本来就辛苦了，每天还要起那么早走路一个时辰过来。
索性就和家里人商量，让来福和怀玉住家里。
他们俩还这么小，吃不了多少粮食，就没让他们交伙食费。
三天后，来福和怀玉各背一个包裹，里面装的是“文房四宝”，以及一些日常需要换洗的衣裳。
田小丽和何春兰送他们到稻香村村口，直到看到进了田家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怀玉他们不是第一个到的，田家将竹屋当做学堂。
进了学堂，里面坐着好几个学生。
坐下来后，又陆陆续续进来几个学生。
怀玉将“文房四宝”拿出来放好在桌面上，来福紧跟其后学他摆放的位置。
其他学生见此，也拿出了包裹里东西。
一两个看起来小有资产，准备的文房四宝都是较好的材质。
在坐的学生大部分是普通穷苦人家，一些来念书的，是家里人送来识字一段时间。
等他们会写字以后，就让他们到县城找一份轻松来钱多有面子的活计。
差不多到了上课时间，田夫子出现，看着学生们已然坐好在位置上，准备妥当。
刚要开口说话，就有一人喘着粗气闯进来。
那人大口大口呼吸，“等…等下…夫子，我…来晚了…”
田夫子皱着眉头让他进来，戒尺已经在手里准备好了，“你叫什么名字？第一天开课便已迟到，是为不敬，伸出手来。”
那人低着头不敢看田夫子的眼睛，乖乖的伸出手去，“夫子，我叫王二狗。”
王二狗第一天就迟到，为了给他一个教训，也为了给其他学生警示。
田夫子狠狠的在他掌心上打了三下，语气严厉的说道，“这三下权当是小惩大诫，往后若是再敢迟到，定不饶恕！入座吧。”
王二狗红着眼眶，低声应道，“是，夫子。”
说完，便随便找了位置坐下来。
田夫子环视一圈学生，接着说道：“念书须守时勤勉，方能有所成。今日开课，望诸位用心。”
“是，夫子！”
田夫子点了点头，将戒尺放在桌面上，“在开课之前，需问你们点问题。”
台下的学生没有经过正式的坐姿教导，坐得东倒西歪的，看样子不太雅观。
“来这里念书之前，你们当中可有人启蒙？”
有人不解，问道：“夫子，启蒙是什么意思？”
田夫子耐心解释道：“启蒙便是在正式读书前，是否有人教你们认字，算数的基础知识。”
学生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只有一两个家境不错的人举起手。
田夫子看了看举手的学生，余光瞥了一眼怀玉的位置，没看到他举手，心下了然。
他轻咳一声，安抚众人，“未曾启蒙者也无不气馁，没人是天生就会的，只要勤奋刻苦，定能后来者居上！”
随后，便开始正式授课。
他在身后写下几个简单的大字，“天地君亲师”。
田夫子转过身来，手中拿着一根细竹条，指着黑板上的字说道：“今日咱们先从这几个字认起，都跟着我念，天——地——君——亲——师——”
学生们跟着夫子齐声诵读，声音参差不齐。
田夫子皱了皱眉，又耐心地带着大家读了几遍，这才让学生们自己练习书写。
怀玉和来福认真地握着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不过他们握笔姿势不太对，来福是直接抓着笔杆写的，而怀玉则执笔式，虽然比来福看起来要正式许多，但还是不对。
田夫子在教室里踱步，查看学生们的书写情况。
当走到王二狗身边时，田夫子微微摇头，用竹条轻点他的草纸说道：“二狗，这字需再用心些，笔画不可如此潦草。”
王二狗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重新开始书写。
这时，那两个家境不错的学生中的一个，名叫钱文瑞的，停下笔说道：“夫子，这几个字写来写去有何用？”
田夫子停下脚步，严肃地看着他说：“这几个字乃是做人之根本，需铭记于心。读书认字，先明其理，日后方能学以致用。”
钱文瑞撇撇嘴，虽不再言语，但脸上仍有不屑之色。
田夫子继续巡视，看到怀玉和来福专注的样子，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赞许。
钱文瑞是在县城启蒙的，后来家道中落，迫不得已回到老家营生。
如今来到了这个新开的破私塾，还要和这些个没启蒙过的乡下人一起读书。
对于他来说，是一种屈辱。
在他看来，田夫子也不是特别厉害。
若当真是厉害的人物，岂会待在这穷乡僻囊开私塾，早就在县城的书院里当受人敬仰的夫子了。
写字不是一蹴而就的，需循循递进，田夫子从边旁部首开始教他们书写。
有人连笔都抓不稳，写出来的字更是歪歪扭扭，能看出来写的是什么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田夫子看出学生的状况，并未有丝毫的不耐烦。
反而更加耐心的教导每一位学生，他深知学习之路从来都不是一帆风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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