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掩饰般端起面前的茶杯喝茶，钱德海的话我无法辨别真假。
我眼中的他是一位成功的商人，这样的人眼睛里应该只有利益才对，毕竟商场如战场，今天是合作伙伴，明天可能就会因为利益而成为敌人，这些的场景在这座城市每天都在上演着，不，是这个世界都在上演着。
喝完茶，我放下杯子回道：“钱总，您说笑了，我这样的小人物哪能和您做朋友，做梦都不敢这样想。”
钱德海闻言露出一副惆怅的表情，说道：“交朋友与各自的身份无关……”
我好像听懂了钱德海这句话的含义，可是我却不敢妄想。
于是岔开话题说道：“钱总，您今天用宝贵的时间来找我喝茶，应该不单单只是喝茶吧！”
钱德海微眯了一下眼睛，可是脸上的惊讶却让人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哦？你为什么会这样想？”
“直觉。”
“哈哈，那你觉得我找你不是喝茶，那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傻到直接说出自己心里的猜想，重新点上一支烟，回道：“我这人比较笨，所以还请钱总明示。”
然而钱德海却和我一样点上一支烟，不一会儿，我们的周围被烟雾笼罩，此时我有些担心钱德海会这样和我一直这样耗下去，晚上说好了去李亮家里聚餐，我怎么样也不能失约。
在这支烟抽完的时候，我突然想起ct5的后备箱里还放着钱德海送我的一箱酒。
“钱总，您昨晚送我的酒太贵了，我实在是不好收下。”
“什么酒，我怎么不记得了？”
“这……”
“既然你手上有箱好酒，要不等会去我家喝两杯？”
我只好拒绝道：“钱总，实在是不好意思，今晚我和朋友约了去他家里面聚餐，要不我们改天？我一定陪你不醉不归。”
钱德海微微皱了一下眉，语气有些冷淡地说道：“如果今晚我一定要和你把酒言欢呢？”
“那我只能改天登门拜访向你赔罪了。”
“王强，其实你很聪明，你的聪明在于知道怎么保护自己，可是又有些不太聪明，有时候会感情用事，我的意思不是说感情用事就不好，而是你现在没有能力去感情用事，你甚至不知道你的感情用事到底错过了些什么。”
“我知道每天都会有很多人想尽法子和您吃饭，甚至只为了和您见一面，就像前几天的我一样，钱总，您说的对，可是答应了别人却不去赴约，那我等于失去了信用，海洋集团会选择和一个没有信用的人合作吗？”
钱德海听后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道：“你这小子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算了，我就不为难你了，我希望有一天你王强也能像现在对朋友一样来对待我。”
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话语去回复他，既然不知道怎么开口，那就索性做个哑巴。
过了一会儿，钱德海又点燃了一支烟，他吐出嘴里的烟雾，说道：“王强，说说你的心里所想吧。”
我依旧装傻道：“还请钱总明示。”
“说说你为什么笃定我会和你签合同。”
“我没有笃定，我只是在碰运气，或许是我运气比较好。”
钱德海听后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回道：“如果只是你一个人，我可能会觉得你在赌，但是你们沈总也在帮你，她甚至让你们的高总亲自出面，这就没有这么简单了。”
和我所想的一样，这几天沈丽丽同样在为了这个单子努力着，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是她会让高远出面帮我，与她比起来，我所做的努力简直不算什么，如果耗点体力就能顺利签下合同，那么我就不会一直是我们组的吊车尾了。
“我不知道沈总在帮我，也不知道她会请高总出面……”
钱德海并没有让我的话继续说下去，他打断道：“如果钱某所料不错的话，这份合同应该对你很重要，甚至可以说这份合同你是非签不可。”
我看了一眼窗外的街景，没有隐瞒如实回道：“嗯，这份合同如果签不下来，我应该就要面临失业了。”
“如果昨晚我没有与你签合同，你失业后，钱某再向你抛出橄榄枝，到那个时候，王强你会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我……”
我只说了一个字就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这位成功人士，而他脸上自信的笑容丝毫不避讳我震惊的目光。
此时我的脑海里正在经历一场风暴，我拼命的筑起高墙想要阻挡，可是只坚持了一秒钟，那看似坚固的墙壁就被风暴无情的摧残下倒塌了，只能任由风暴将我卷到空中，然后身体被撕得粉碎。
所做的一切似乎都在钱德海的掌控下，当他说出那句10%费用是给我送水辛苦费的时候，我就应该想到这些的。
我还是太迟钝了，这种被人掌控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如一块巨石压得我喘不过气。
钱德海抬起左手看了一下腕表，然后右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等会还有个客户要见，本来想着今晚与你一起喝两杯的，既然你已经有约了，那就改天吧！”
“钱总……”
“对了，你出来工作几年了？”
我下意识回道：“今年是第三年。”
钱德海微微点了一下头，说道：“别多想，你已经做的很不错了。”
钱德海说完起身就要离开，我赶忙跑到收银台结了茶水钱，就在我要替他推开店门的时候，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杜毅先我一步从外面拉开了门，我赶忙让开身位等钱德海先行。
我目视着钱德海坐进了迈巴赫的后排，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
直到一辆路过的电动车冲我按了声喇叭才让我回过神来，我惊讶的不是迈巴赫，而是这辆迈巴赫的主人为什么要这样做。
坐在ct5里看了看时间，拿出手机给沈丽丽拨了个电话。
不久后，手机里传来了沈丽丽的声音：“怎么了？”
“额……我先把车还给你，然后我再打车去我朋友那儿。”
“不用，你开去。”
我原本还想说什么，可是沈丽丽已经挂断了电话，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用手机导航软件设置了李亮的小区为目的地。
……
这一路上我开的都不快，主要是心里复杂的情绪迟迟无法散去，在天快黑的时候，我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从后备箱里拿出两瓶酒，然后向小区里走去。
何蔓抱着孩子给我开了门，厨房里传出炒菜的声音，应该是李亮在掌厨，想来他们已经和好如初了，这也让我安心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田杰也到了，众人围坐在餐桌上，他们看到我带的酒有些惊讶，于是向他们解释了昨晚成功签下了一个单子，然后我们一起喝酒庆祝，庆祝我们的感情如初，庆祝我事业上有所进步……
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的笑容，突然让我回想起第一次见到何蔓的那晚。
李亮在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工地上学手艺，在我们上大二的那年跨年夜，我们在市中心附近的一个餐馆里聚餐，李亮在来之前问我们可不可以带女朋友去，对此我们表示双手赞同，同时在心里好奇着他在工地上竟然找了个女朋友。
后来他与何蔓携手来的时候，在我和田杰不断的盘问下，才得知何蔓是我们高中时候的学妹，后来机缘巧合之下相互添加了联系方式，然后在前不久才真正确定了情侣关系。
在我和田杰的轮番灌酒之下，李亮脸上通红的与我们大笑着，而何蔓坐在他身旁温婉地笑着。
酒足饭饱后，我们并肩走在市中心的步行街上，此时整条街上密密麻麻的人相互拥挤着，我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挤到最前面的位置。
伴随着倒计时声音的响起，我们跟着呐喊着：“5、4、3、2、1，新年快乐！”
烟花在最后一秒的时候冲到夜空中绽放，我们都在抬头看烟花，而李亮拥着何蔓微微低头看着，何蔓微微仰头看着李亮。
他们的眼里似乎没有人群、吵闹、烟花，有的只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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