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影宗广场之上。
诸多修士凝视着光幕上那一幕幕低等魔族赴死的画面，面容皆被凝重之色笼罩。
许久都无人言语，仿若被那股悲壮的气息压抑得难以发声。
“这低等魔族究竟为何这般行事？”一位修士率先打破沉默，语气中满是疑惑。
“受命于魅族？
难道是为了种族的一线生机？”另一位修士接话道，目光中带着探究。
“此等场景，实在是太过悲壮了啊！
真难以想象魅族到底许给了他们什么承诺，竟能让这些魔族人如此决绝赴死，毫无惧色。”一位年长的修士摇头叹息，脸上满是动容。
“不管承诺为何，他们这种牺牲自我的大义之举，实在是令我等修仙之人都不得不为之钦佩。
我辈一心追求长生与大道，可在这般纯粹的大义面前，也显得渺小了许多。”一位身着青袍的修士感慨万分，眼神中透着敬重。
“确实如此啊！
往昔总以为魔族皆是凶狠残暴、自私自利之辈，如今看来，在种族大义之下，他们亦能有这般真情流露与无畏牺牲。
只是这局势愈发错综复杂，后续的发展实在是让人忧心忡忡，难以心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眉头紧皱，眼神中满是忧虑。
“你们可曾留意，这些低等魔族似乎只在北漠与青霞之地出现。”一位目光敏锐的修士突然说道。
“那是自然，这必定是布少主的精心谋划与布局所致。”旁边的修士不假思索地回应道。
“魅族。
布少主的战仆不就来自魅族的魅影。
你们说，布少主会不会是将整个魅族都收编了？”一位年轻气盛的修士大胆猜测，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嘶！
这怎么可能？
魅族可是魔族此次大战的十大王族之一，乃是极为庞大的族群啊。”一位老成持重的修士听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满脸的难以置信。
随着低等魔族赴死的人数持续攀升，广场上的气氛愈发压抑沉闷，仿若一块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众人的心间。
而此时，关于布雨的谣言却如潮水般涌起，将他捧到了一个近乎神化的高度。
各种夸张之词不绝于耳。
魔窟。
一千多名元婴修士站在雾影宗宗主身后，皆目光灼灼地打量着布雨。
此地之人，绝大多数都是首次得见布雨真容。
看着他那略显狰狞的模样，不少元婴修士暗自咬牙切齿，心中将王、古两家的修士咒骂了无数遍。
“两族大决战，你不打算参与？”雾影宗宗主轻声问道。
布雨闻声，将目光缓缓投向王家主帅。
望着其苍老憔悴的面容，布雨的右拳不自觉地握紧，片刻后又缓缓松开，如此反复。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有王家数十万修士参战，大决战想必会顺利许多。”
言罢，他神色复杂地微微启唇：“我曾发下天道誓言，不灭尽你王家，三魂归天，七魄葬地，永世不得超生！
但我又应允了王欣，不会对王家新生一代下手。
我想，你该清楚王家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王家主帅眼眸中闪过一丝混浊，他对着布雨深深鞠了一躬，“多谢布少主给我王家一个机会。
决战之时，我王家所有修士定会自爆杀敌，为人族血拼！”
“呵呵！”布雨闻言，发出一声自嘲般的冷笑，“这天之下的故事，当真是可笑至极。
作恶多端、罪该万死之人，最后竟成了守护人族的英雄。
而我，却一步步迈向那无尽深渊，难以回头。”
布雨呵呵笑着，抬手收了两艘虚空舟，而后转身，落寞离去。
他的背影在昏暗的魔窟中显得有些萧瑟孤寂。
武桃紧咬着薄唇，待布雨转身，便微微轻启朱唇：“诗韵乃是公子的婢女。
她身负血海深仇。
唯有你们曾见过她，我期望她的身份莫要从各位前辈口中泄露出去，以免惊走了她的仇人。”
语毕，她莲步轻移，急忙追着布雨的脚步而去。
雾影宗山门前。
布雨一行人刚现身，便被十人拦住了去路。
萧沉、沉勇……
皆是布雨昔日的护卫。
看到布雨的那一刻，他们毫不犹豫地双膝跪地，齐声高呼：“少主！”
那呼喊声中，有的人声音已然哽咽，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有的人则因过度激动，身躯微微颤抖，难以自已。
“能看到你们，我很高兴！”布雨瞧见他们，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呢喃，目中透着一丝欣慰。
护卫们双眼微微泛红，望着布雨那狰狞的面容，心中恨意如汹涌波涛。
沉勇双膝缓缓挪动，靠近布雨，抬头问道：“少主，您发的是天道誓言。
为何要放过王家？”
“呼！”布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在平复内心的波澜，缓缓道：“他们并没有错，不是吗？”
“少主，那可是天道誓言。
若您兑现不了，您将没有来世。
少主，您若不忍出手，我去，我去宰了他们。”沉勇面露凶狠之色，言辞决绝。
布雨看着他这般模样，轻轻挪步至其身旁，抬起手，缓缓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个世界，每天都有人神魂俱灭，入不了轮回。
多我一个，也无甚差别。
你们日后好好修炼，布家庄的仇，我自会去报！”说完，他双目缓缓闭合，似在压抑内心的痛苦。
数十息后，他再度睁眼，深吸一口气：“照顾好你们自己。
若是……若是……
罢了！”布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将未出口的话咽下。
他带着满心的复杂情绪转身离开。
能见到昔日护卫，他心底曾泛起一丝温暖，然那暖流转瞬即逝，再次被心魔无情吞噬。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布家庄一百多口人那凄惨的模样。
同时，蟒城附近因他而惨遭屠戮的诸多百姓冤魂，也如厉鬼般不断啃噬着他的心。
布雨只觉头疼欲裂，心如刀绞。
他脚步踉跄，拖着残躯艰难前行……
赵诗韵急忙上前，搀扶着他离开。
武桃双眼微微泛红，对着护卫们轻声说道：“公子怎么说，你们就怎么做。
他日日夜夜，时时刻刻都在与心魔对抗。
将来若是公子被心魔磨灭了人性，也许你们能将公子唤醒。
所以，武桃在此恳请诸位务必好好活着。”
她的声音透着十二分的恳切。
言罢，对着十人深深鞠了一躬，而后急忙追赶布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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