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无事发生。
到了第三天，严退之按约定接上老刘，听吩咐发动车子出发。
这回车是往城里去的，设定的目的地是泉南南郊陈氏宗祠。
导航上离着祠堂还有两公里处，路就开始堵了，严退之花了老大力气才拐进一条小路，找了个小区停车。
两人下车步行走向目的地。
两公里路程对年轻人不算什么，但老刘都七老八十了还这么有劲，快到了也不带气喘的，让严退之十分佩服，难道风骚的性格真的能带动身体的年轻化？
远远看见祠堂的飞檐，外面全是人影，黑压压一片。
走到近前，才看到两拨人在对峙，一拨人少，但有大型工具，包括挖掘机、铲车等，在他们后面靠近市区方向，很大一片建筑都给拆掉了，看来这些人就是开发公司雇的拆迁工人。
另一拨人可就多了，以男性为主，严退之可以肯定地说这些人都是陈姓族人或者有钱陈姓族人雇的帮顶事的。
双方情绪激动，看起来拆迁工人拿的钱不少，非常投入地和对面吵架，有人作势要把工具车辆往前开。
陈姓族人是激愤，很多人不停地往前推搡拥挤，要不是中间有几个警察隔着，事情早就不可收拾了。
但这种脆弱的平衡没维持多久，由于离着远，老刘和严退之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陈姓族人这边突然就有一群人一拥而上，把警察冲散，有的警察甚至被裹挟着往前，他们围住了拆迁队伍，看起来起了直接冲突。
很快，大批防暴警察入场，带走了不少人。等情况安静下来，人群渐渐散去，严退之很快就打听到具体发生的事，其实也不用刻意打听，周围到处有人在谈论。
事情应该是拆迁队伍死了一人，大部分人带伤，有许多工程车辆被推翻，陈氏族人被警察从现场被带走的有几十个。
严退之被震惊了，这都多少年没出过如此大规模的事件了。
老刘是摇着头拉着严退之离开的，但事后他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也没对冲突死者表示惋惜，也没对注定要负责任的主管官员表示同情，只是拉着严退之去吃饭。
吃完饭，又指使着严退之向市里开去，来到怀远大厦。
别看严退之对泉南市还算熟，但这怀远大厦他还真不知道，看着楼前特意布置的风水池环绕的巨石上怀远集团几个大字，拿出智能手机查了一下。
这怀远集团业务可真广泛，房地产、商业广场、软件、线上零售等十几个业务领域，看起来还都做得不错，他还纳闷这么强的一个商业集团，作为泉南的大半个土着，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再一看，集团董事长是柏清水，更是睁大了眼睛，不信任地看着老刘，问他是不是找那位柏董事长。
老刘斜了他一眼，一副不要大惊小怪的样子，让他牢记助理身份，谨言慎行，说白了就是闭嘴。
来到前台，接待小姑娘一个劲问是不是有预约，老刘笑哈哈让她打电话，就说一个穿奇怪衣服的叫老刘的人找董事长。
小姑娘一打电话，两人很快就被引了上去。
怀远大厦顶楼，董事长办公室，当门被打开时，严退之算是开了眼界，办公室很大，大到有他青庐占地面积的一半大，他的青庐可是民宿，而且他可以断定，办公室还有隐蔽房间，只是他看不出来。
办公室的装修也与他设想的不一样，他以为如此一个早就功成名就，文化程度又高的企业家，审美应该是偏清雅，有内涵的，但他看到了什么？一片金碧辉煌，各种繁复的仿欧式花纹装饰，凭他上过一个学期工业美学设计打下的半吊子审美眼光，这绝对是恶俗的不同欧式、美式风格聚合体。
对门是一张足以用巨大来形容的办公桌，桌后是一张巨大的老板椅，上面坐着位中年人，面容清秀，只是气质有点阴柔。
老刘进去张口就说：“柏大老板，好大排场，今天能见到你真是荣幸。”
老板椅上的柏清水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绕过桌子，平举双手，作势要握手，快步边走边说：“刘老啊，可不敢这么开我玩笑，早就盼着你来了，请坐请坐。”
柏清水把老刘和严退之引到侧边的环形沙发上坐下，探着身问老刘：“这位小兄弟是？”
“这是我助理，不用管他，我俩聊。”
一顿没有营养的寒暄后，老刘说：“小柏啊，你做得好大的事业，这很好，对社会好，对老百姓也好，但最近做事的手法有点激进啊，有不少不相干的人受到影响，这可不大好。”
柏清水低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刘老，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机构的宗旨也是我的目标，但促进社会发展就要做事，做事嘛，就是再好的事，总有人受影响，避免不了，除非不做事，这不又违背我们的目标了吗。”
“做事之前总可以多做些权衡，不伤害普通人的利益是个基础考虑，你说对嘛，我嘛老人一个，有些话可能不中听，但底线不能丢啊。”
“社会要发展，不可能顾虑到所有人的，我知道你是为陈氏的事来的，但陈氏在两省掌握的资源太多，影响到社会发展，这一点很多人都意识到了。”
“陈氏的那些有钱有权的，他们我还真不在乎，但大部分姓陈的都是普通人，宗族观念其实也没什么，但拆迁过程中很大一部分普通市民利益受损是事实，小柏啊，过了嘛。”
“我还是坚持我的观点，做事，看的是大面上大家得利，不可能照顾到所有人，有人受损也是没办法的。”
最终两人算是不欢而散。
当严退之和老刘离开后不久，柏清水办公桌后的书柜边，一扇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夹克的男子，有四五十岁，吊梢眉，线长眼，一脸深沉相，气质上与柏清水有点相似。
那人和柏清水并排站在落地窗前，开口道：“特事科的人还是那么霸道，按说，除了组织理念有根本性差异，在行事上他们也确实是正道，但这种霸道与不知变通，真tm让人不舒服。”
柏清水同意：“就这个原因我才和他们渐行渐远的，今晚陪我一起去把问题直接解决了？我是真不想再跟这帮人耗下去了，耽误多少事啊，我明白我的使命，要成就这个社会，就要牺牲一些人的小我，陈家这些人就是障碍，就该用最高效率把他们铲除喽。”
那人点点头，“晚上一起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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