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邸，杜神医静静地给王樟延切脉，王樟延按他的指令动作。
杜神医拿出银针在他身上几个穴位扎了扎，拔出银针都是黑紫色的。
无一例外。
杜神医同长欢交换了个眼神。
长欢要引杜神医出去说，却被王樟延唤住。
“有什么话，杜大夫直接讲即可，我不曾避讳什么，也不曾惧怕什么。”
杜神医点点头，“老夫诊切的种种迹象表明，公子体内残留着毒素，毒素随着血液流通，控制着下半身，导致公子的腿无法行走，公子越是康体锻炼，毒素便越活跃，症状就会越来越加重。”
思忖了片刻，杜神医继续说道：“只是这毒素来源未必是相克的药材，也可能是别的。”
话语隐晦，但在场的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是什么。
“那杜神医可有办法医治？”
长欢问出她最关心的问题，下毒之人不难猜测，当务之急是解毒。
杜神医点点头，“老夫有办法，须得王公子配合才行，不仅要口服汤药，还得针灸解毒。”
连神医都看出其实王樟延是不愿意配合的。
病人不配合，大罗神仙都难救。
“毒发已经近一年，如何救得？”王樟延也疑惑。
“公子放心交予老夫，出家人不打诳语，行医者亦是。老夫行走江湖也是听过临安君的盛名的，老夫也想尽力一试。”
王樟延低头似是自嘲一般得笑了，遂抱手行礼，眼神中透露着一丝希望：“那就有劳杜大夫了。”
长欢无言地退下，留出空间让杜神医来施展针灸技艺。
心底的一块石头落地了。
尽人事而后知天命。
听见屋内十方咨询杜神医诊金价钱，杜神医笑着说，见到公子有缘，便就分文不取。
连着几日，杜神医都给王樟延的腿做针灸，内服的汤药也按照剂量配好了。
应是十方另找大夫查验过，这几日对杜神医的态度都恭敬了许多。
这日杜神医刚去休息，府内便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楚国雍。
一身锦衣华服的楚公子带着两个仆从直接走进卧房，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顿时逼仄得很。
“难怪城南书斋没有寻到你，敬之原来是在家中躲懒。”
这人真是仗着自己身份，毫不客气地闯进别人的卧房。
“楚兄。”王樟延作势要从榻上下来。
楚国雍急忙制止他的动作，看着旁边放着的汤药，不禁问道：“敬之病了吗？”
王樟延摇了摇头，“旧疾复发，不过是以药续命罢了。”
随后将汤药一饮而尽。
长欢上前一步，接过王樟延的汤碗，递给他漱口水，又拿起一旁准备好的蜜饯。
王樟延漱好口示意他自己拿，怕楚国雍看出什么端倪，长欢摇摇头，眼神逼着他把嘴张开。
他似乎是妥协了，接过长欢喂给他的蜜饯。
楚国雍将一切尽收眼底，客套道：“敬之，莫要说丧气话。”
长欢默默行礼，端起净手的水打算离开，冷不丁被王樟延叫住，“长欢，把书案上的那本文稿拿给楚兄。”
这好像是王樟延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长欢心里想着走到书案前，拿过来厚厚的一本递到楚国雍手里。
“这是上次楚兄提到流民问题的策论，楚兄且看看，文笔不好、思路不通，权当在下一时兴起之作。”
如此客套的王樟延，向楚国雍抛去了橄榄枝。
楚国雍打开细细读了两页，遂又粗略地翻看到最后，“敬之果真是谦虚，如此策论，当今满朝文武，何人能出你左右啊！”
他把手中地册子“啪嗒”一合，“明日上朝就将此文呈上去。”
长欢手中沏茶的动作不停，耳朵时刻关注着他们二人交谈的内容。
又倒了三杯茶水，“楚大人请喝茶。”
楚国雍审视着低眉顺眼的长欢，悠悠地开口：“看来长欢姑娘深得敬之心意。”
长欢心中顿时捏了一把汗，王樟延本就不想同自己捆绑在一起，赞赏她就如同继续留下这个不安定因素，不赞赏她就好像在打楚国雍的脸。
“是楚兄慧眼识人。”
“哪里，长欢姑娘确实让人见之难忘，敬之冲冠一怒为红颜，一举平定昌平匪患，此乃大功一件啊.......”
“楚兄谬赞，平匪乃是李尧大人之力，敬之鲜少同女子打交道，这段时间也是招待不周，亏欠了长欢姑娘许多，不如......”
知道王樟延一番铺垫，是想同长欢撇清关系，可事到如今长欢如果和王樟延一拍两散，那就是鸡飞蛋打的局面。
楚国雍会不会对自己下手不一定，那么既损失了楚国雍这条关系，也丧失了完成任务的机会。
长欢“扑通”一声跪下来，“公子就如天上云，清风朗月、芝兰玉树，长欢自知是尘间泥，资质平平，不得公子欢心。”
“但请公子全了长欢一片仰慕之情，留长欢在身边照顾您。”
转眼间声音里就带了哭腔：
“公子若是赶走长欢，长欢还是得回百花深处，无依无靠，任人摆布.......”
“公子当真如此绝情，对长欢没半点恻隐之心？那长欢不如死了算了......”
既然外人都说自己与王樟延是互相钦慕的关系，那就把这些再演的真一些。
先把当前这关平稳渡过。
关关难过但是关关过。
王樟延讳莫如深得看向长欢。
长欢看不懂他的神情，是隐忍吗？是厌恶吗？还是一种犹豫？
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情绪？
一番陈情差点让楚国雍感动了，他起身扶起长欢，打起圆场。
“敬之当真是不解风情，如何能这样对待女子？”
长欢就势站起来，退到后面，楚国雍将帕子递给长欢，挥手让她先下去。
长欢无声地拭泪，那模样莲子要见了必定要骂一句，“妖孽。”
边退边听见楚国雍说，“敬之，今日还有一事想要同你商量，吏部侍郎旧疾复发，想告老还乡。”
长欢心想，三顾茅庐一事该成了，长欢的作用发挥出来了，楚国雍这边暂时安抚住了。
即便王樟延想要赶走她，楚国雍也会出面保她。
王樟延那个没良心的，费劲请来杜神医，也不念自己一分好，到头来还是想把自己赶走！
打开楚国雍的帕子，里面绣着翠竹，寓意着节节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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