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东内君过往
（上一章是四千字，后面的三千字是之后更新的，没看到的UU们可以翻回去）
东内森臣的遗物仅有一件体面的衣服，一副永子围棋，两枚勋章和三封封了火漆的信件。
这点东西，别说他算是整个走私链条上的核心人物之一，随便在帝国里拎出一个海军实权中佐，都实在寒酸。
苏明哲看着满嘴是血的东内森臣遗体，长叹一口气，目光移开看向他处。
这模样不是装的，是苏明哲的真情流露。
倒也难得，潜伏了这么久，苏明哲早就从一个热血青年变成了一个冷血动物。
今天，他久违的找回了作为人的情感。
战争，真的会把人逼疯，尤其是极度压抑的敌后战场。
虽然两人最初的阵营不同，但是最终殊途同归。
苏明哲和东内森臣认识了这么久，就算一开始是有目的性的接触，这么久了，不可能没有一点的情感流露，看见故人已逝，苏明哲心中也不好受。
长谷将军看着这一幕，也久久没有说话，两人默契的看着窗外。
东内森臣名义上是他的得力下属，但这么多年的相处，两人早已超越了这种关系，更像是师徒，亦或者是叔侄。
不一会，进来了两个士兵，将东内森臣的遗体抬上担架，盖上了白布。
长谷将军走到桌案旁，拿起了封了火漆的信件，将其中的一封递给苏明哲。
“东内君的绝笔信，一封是给我的，一封给你，还有一封是给他父母的。
我与他同乡，这封信我就收着了，过两日我找专人送回去。”
苏明哲点了点头，拆开了信封。
里面的内容基本上都是在回忆和苏明哲在一起的时光，另外还有一些叮嘱。
很多细节就连苏明哲都淡忘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么清楚。
给长谷将军的信里面除了这些之外，还有就是恳求长谷将军不要将自己是自杀的事情告诉他的母亲。
至少在主流思想中，自杀是耻辱性的，军人只有战死沙场才算是死得其所。
东内森臣的父母虽然不是狂热的战争派，但如果让他们接受抗日反战的思想，实在有些激进了，东内森臣也不会奢求这些，就让这个编织的美好的谎言宽慰他们二老吧。
“传令，淞沪海军中佐东内森臣被刺客刺杀身亡，通知城防部队，全城戒严，禁止任何人出入，直到抓到刺客为止。
同时，向大本营申请抚恤金。”
“哈衣！”
这也是长谷将军最后能为东内君做的了。
有了这个名头，东内君的家属在日本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
一通电话打过去，整个淞沪城都陷入了戒严状态，满街都是海军陆战队的士兵。
做戏就要做全套，长谷将军的金口可不是说着玩的。
在日本的占领区中，淞沪是其中最重要的枢纽和大后方，下了戒严令，长谷将军顶着的压力可不小，可他还是这么做了。
他原定的计划是封城三天，然后抓几个混混，安上军统特工的名头处决。
抓的是谁并不重要，是不是刺客也不重要，只要能给各方一个交代，让事情圆满结束就好。
按照东内森臣的遗嘱，葬礼办的很简单，没有任何隆重的仪式。
长谷将军本想着大操大办来着，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东内森臣本来就不是什么喜欢热闹的人，稍微有点自闭，不然也不可能只有苏明哲一个称得上交心的朋友，走了的时候想必也喜欢冷清和简单一点。
长谷将军也没有邀请无关人员来参加，仅仅是和苏明哲两个人。
“他自己提前下课了，我一个老头子在这个世界上又少了一个能说话的人。”
“将军，那封信封的厚度我摸了，应该没多少钱，要不要......？”
“你放心，这些我都安排好了，以海军总部财务处特批的钱，来路不会惹人非议。”
苏明哲听闻点了点头，虽然东内森臣家里并不缺钱。
长谷将军开始讲述起了东内森臣的过往，不单单是给苏明哲讲的，更像是他自己在回忆曾经。
“东内君本来就是个海军贵族，家境殷实，也有些背景，和我的家族是世交，不然也不会才三十岁就在淞沪海军中任职中佐。
他当初在报考军校的时候，走了关系，将年龄写大了两岁，实际上他在帝国海军部中登记的年龄是三十二岁。
按照帝国海军的晋升路线，在没有特殊功绩的情况下，至少要十年才能晋升到中佐，而他是二十岁毕业的。
东内君还没报考军校的时候就和凉子姑娘相识了，凉子你应该知道吧？”
苏明哲点了点头，那个可怜的女子，被日本国内流传的军国主义说辞蒙骗，加入了女子挺身队这个满是污垢的地方。
本以为能追随所爱之人的脚步，可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最终自杀在心爱之人眼前。
“凉子姑娘家境一般，父母都是小商贩，靠着卖鸡蛋过活。
虽然生意有些起色，他们家庭在普通人家来讲，过的还不错，可和东内家族相比，根本不够看。
穷姑娘和白马王子的故事，就是上层阶级哄骗底层群众编织的美好谎言，是他们用来分化底层民众的手段之一，这种梦幻般的阶级跨越是压根不可能实现的。
门不当户不对，双方的父母都是极力反对，东内君被迫与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子成亲，然后他一气之下报考军校，不与家人联系。
在他报考军校之后，东内君的父亲找到了我，希望我多照顾照顾他，后来的事情你大概也知道了。”
一段狗血的剧情，东内森臣的父母是爱他的，只是手段激进了些。
这也是为什么，东内森臣都已经三十岁了却从未娶亲。
他大抵是想证明自己，然后明媒正娶凉子姑娘，可惜这种情感注定不被世俗所接受。
在这种家庭下长大，也难怪东内森臣有些沉默寡言，并不太喜欢与人来往。
其实，从结果出发， 如果东内森臣从一开始接受了家里的安排，强强联手，他的仕途远要比现在还顺利，最后也不会是这种归宿。
可要是如此，他和苏明哲也不可能成为挚友，也永远不可能幡然悔悟，投身于抗日事业。
只道，世事无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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