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周小翠再次回来。
周云鹏已经醒过来两天了。
“云鹏叔，我是小翠。”周小翠有点激动。
周云鹏更是激动。
“你记得我吗？”
周云鹏怎么会不记得周小翠，那个从小拿一个粪勺打遍周家大队的女娃。
“记得。肩膀上扛一个粪勺的周小翠。”
周小翠笑了。
周云鹏也笑了。
“木头哥呢？你知道在哪支队伍吗？”
听到周小翠的问话。
周云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在那次冯团长带头的战斗中牺牲了。咱们的人……”
周小翠的心跌入了谷底。
“他在哪里？”
“我埋在鳌山那里，特意做了记号。我想着带他回家，怕他迷路。”
“你这次受伤严重，怕是要回去休养。”周小翠没再说什么。
她过了许久。
问了地址和做记号的地方。
她带人去取出了木头的尸骨，由于腐烂的问题就地烧了。
把骨灰和一些骨头装在了骨灰盒里。
在京市的苏筱柒先接到了电话。
周野还没回海岛。
电话打到了研究所。
苏筱柒早就知道了这个结果，却还是心里难受的很。
握着话筒许久。
才挂了电话。
她回去叫了周野，“陪我去饺子店。”
“怎么了？”周野察觉到不对劲。
“小野。木头牺牲了。”苏筱柒的一句木头牺牲了。
让周野彻底沉默。
良久。
他才开口：
“走吧。一起去。”
两人到了饺子店。
周芒媳妇正在包饺子，店里只有一桌客人。
苏筱柒走过去。
“嫂子。回周家村一趟吧。”
周芒媳妇以为她开玩笑，“回去做什么？得要在这里赚钱，生意多好啊。我有两儿一女，只有石头成家，木头和小穗都没成家。
我跟你哥多赚点钱。争取以后让孩子们在京市立足，不回去种地了。”
苏筱柒听她说完。
才开口：
“回去接木头回家。”
周芒媳妇怔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苏筱柒和周野的脸色很难看。
她脑海像是有什么炸开一样。
“接木头回家？退伍了吗？”
周芒从厨房过来，忙说道：“叫他来京市。”
苏筱柒哽咽道：
“他来不了。咱们得要在家接他。”
说完这句话。
苏筱柒流泪了。
周芒媳妇觉得天都要塌了。“他牺牲了？”
“木头是个好战士。牺牲了。”
周芒媳妇一滴眼泪都没有流，眼前一黑晕倒了。
周芒木愣愣的。
什么话都没有说，也没有哭。
脑海里一片空白。
看着苏筱柒扶住了他媳妇，周锋媳妇过来帮忙。
周野歉意的对客人说：
“对不起，我们要关店了。今天不算你们钱。”
两个客人听到了他们说话的内容。
“自卫反击战中牺牲的好孩子。”两人留下了钱，对着周芒深深鞠了一躬。
隔壁的店也打烊了。
许老六和小草把小卖部也关了。
当天晚上。
苏筱柒让王所长弄了一辆中巴车，说是开中巴车回去。
王所长叫胡萍跟着。
说是要照顾好苏筱柒。
苏筱柒说不需要还不行，胡萍还是跟着上了车。
一路上，周芒媳妇都没有吃东西。
也没哭。
就是眼神没有聚焦的盯着外面。
偶尔会小声说：
“木头喜欢吃鸡肉，我说鸡留着下蛋的。”
“他还喜欢吃炸排骨。我总共也没有做几次炸排骨，还是在你们家吃的。”
“他当兵前还跟我说要吃肉包子。”
“木头是不是像长不大的孩子。”
絮絮叨叨说了一路。
到了周家村。
周云鹏已经带着木头的骨灰盒回来。
部队的人和县里武装部的同志一起过来。
还有一块牌匾。
烈士之家。
一直到下葬。
周芒两口子都没有哭。
看着坟包的样子。
周芒媳妇突然声嘶力竭的大哭，“木头，你怎么舍得离开妈妈，不要妈妈了？”
“是不是我对你太严厉了？”
“你回来。我天天给你做肉吃。”
哭声传出去很远很远。
听到的人无不落泪，或许为人母为人子的都会觉得难受。
周小翠立功了。
许老六和周草在家为孩子高兴，也为她担忧。
没有庆祝。
去了边境线的三人。
一死一伤一立功。
他们是无数军人的缩影。
……
快春节了。
店还开着。
周芒两口子还没过来。
倒是石头和媳妇过来，说是周芒让他们过来。
他们老两口先在家陪木头。
怕他日夜待在后山会孤单，也想多做一些好吃的给他吃。
乐乐抱怨天气太冷。
冻手冻脚的，回来就把脚放在周野怀里，手放在苏筱柒怀里。
“妈妈，好冷哦。”
“你就知道在外面逛，这么冷的天能不冻吗？”苏筱柒嗔怪的揉着她的手，“明天煮羊肉火锅吃。”
“带皮的羊肉火锅？”乐乐在海岛的冬天常吃带皮羊肉火锅。
一大锅带皮羊肉，还有羊排骨。
甚至羊肚也有。
冬至那天开始吃。
她最喜欢，里面放点党参和红枣进去炖。
“叫你爸明天去买羊肉。”
“爸爸。”
乐乐脚动了动，周野“嗯”了一声。
“你哥呢？”
安安当然趁着年尾去赚钱，但他不说乐乐就当做不知道。
“不知道啊。他好像喜欢去录像厅和电影院。”
“还有认识了隔壁大院的几个孩子，他们经常在一起玩。”
“去什么录像厅？”周野皱了皱眉头。
“去呗。总比拆家好。”
苏筱柒对孩子没什么要求。
两个孩子太省心了。
学习好，家务活也干。
简直就是来报恩的。
苏筱柒靠着发明系统在研究院混的风生水起，孩子们在家也没有拖后腿。
丧彪都说它被苏筱柒一家子薅羊毛薅的都秃了。
第二天周野一大早就去买了羊肉。
集市上有现杀的牛羊肉。
还买了几斤牛小排，回头炖着吃。
苏筱柒在家弄了白菜萝卜，还搞了点冻豆腐。
鱼丸和芋头肉丸也搞了些。
周淼淼过来，说是春节要跟童兴国回老家去。
问吴妈要不要一起回去。
上次苏筱柒说过吴妈要回去过春节。
苏筱柒让她留下吃羊肉锅子。
吴妈也跟她们一起吃，“周同志，我跟你们一起回去吧。苏同志说给我假期到正月十五以后，我想着不如回去看看儿子女儿。”
“吴妈。那你把东西准备好。到时候让我哥送你去车站。”
“我自己坐个公交车去车站。”吴妈赶紧摆手。
“不碍事。我送你。”周野端菜过来。
“那谢谢周同志。”
吴妈儿子女儿都在老家，老家日子不好过。
她一个人来京市给人当保姆赚钱。
辗转了几家。
到了王所长的一个亲戚家，吴妈为人实在又手脚利索干净。那个亲戚去了国外，托王所长给吴妈找个主家继续做。
王所长便介绍给了苏筱柒。
“吴妈，你们跟童兴国家是隔壁乡镇？”苏筱柒并不喜欢童兴国那样的人，典型的凤凰男心态。
吴妈点头。
“隔壁乡镇。我婆家艰难，男人去干活受伤。家里总要有人挑起责任，我来京市打工。”
“说来，我已经好几年没回家了。”
“今年在家多待些日子。待一个月也行。”
吴妈赶忙摆手。
“不行，不行的。我回去待半个多月足够了。”
菜都上了桌。
外面飘起了雪花。
这对乐乐和安安来说，是一件很高兴的事情。
海岛长大的她们，是没有见过下雪天。
羊肉本来就在放了当归党参的锅里炖了一会。
这会高汤锅里翻滚着党参和红枣，把羊肉和萝卜放进去煮。
捞起来，蘸了酱料。
好吃的很。
周野喜欢吃带皮的羊肉。
周淼淼第一次吃这样羊肉火锅，一般都是吃羊肉卷烫火锅。
“好吃。”
酱料里放了一点小米椒。
“我锅里还煮了红烧牛排。等会你拿点给爸妈，再分点给大哥。”苏筱柒是懒得做菜，但她做菜不会突发奇想，所以一旦上手味道还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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