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事了，苏星泽和张启灵没过多久就离开了这里，此后几年战争在这片大地上不曾停歇。
张家流落在外的族人总会因各种因缘巧合卷入战争之中，张昊山这群年轻人更是背着他们加入了军队。
直到这一批小孩有一半都死在日本人的枪炮之下，将残缺不全的尸体送回族里，苏星泽才知道这么一件事。
张昊山这一批年轻的族人，算是苏星泽看着长大，比起其他张家人，这些年轻人和他的关系要更加亲近。
他们将牺牲的年轻族人的尸体，送回张家古楼，没多久四川深山里的张家村落就空了大半。
等到日本人被赶出这片大地，才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昔日还算热闹的村落，还是冷清了几分。
腊月三十这一日，整个张家村落一片张灯结彩，六七个不到十岁的孩童手里拿着各色的爆竹从大陆上跑过，留下一片欢声笑语。
张胜春蹲在树枝上，伸手接过张鹤山递上来的红灯笼，目送着那群小孩远去。
“鹤山，村里越来越热闹了。”
临近过年，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张家人都在年前赶回来过年，张家村落里一天比一天热闹。
在村里走一圈，能看到七八张熟悉的面孔，但是有些人却永远回不来了。
想到这里，张胜春神情愣怔起来。
“那边再挂一个。”
张鹤山又递了一个灯笼上来，张胜春回过身来接住大红灯笼，在张鹤山的指挥下挂在树上。
以后一直到吃饭，张胜春都没有空再多想，直到他在自家院子里看到张海克。
“阿克！”张胜春一脸惊喜，在经过这么后，看到自己昔日的好友，他一扫连日来的低迷，精神百倍的同张海克分享起各自的经历。
他与张海克聊得非常投入，说着说着整个人就差挂在张海克肩上，张鹤山皱了下眉，伸手把他从张海克身边拉开。
“海克才回来，你别一直缠着他说话。”
张胜春这才克制了一下自己的兴奋，这才注意到张海克面色上的疲惫，他有些抱歉的朝张海克道歉。
“阿克你见过族长了吗？”
张海克笑着点头，看了眼他们手里拿着的灯笼彩带，“我见了族长才来找你们，你们这是忙着呢？我正好没事，需要我帮忙吗？”
张鹤山拒绝了他的好意，并带他去了隔壁的空院子。
“你先在这里休息，晚上我和胜春过来叫你去吃饭。”
这是张家人数最为齐全的一个新年，不分外家本家，所有人都齐聚在一起。
苏星泽在看张启灵杀猪，猪是张启灵用系统学习到的养殖法培养的。
经过数十年的培训，张家养殖的猪膘肥体壮，肉质鲜嫩，肥瘦适中，完全没有腥膻味，很受大家欢迎。
只见一只白白胖胖的年猪被按在杀猪板上，白刀子利落的捅进年猪脖子下的大动脉，红刀子拔出鲜红的血液汩汩流了出来。
立刻就有人将一个盆放在下面，接住流出的猪血。
在张家，杀猪已经有了一个流程，半个小时不到，在大家的配合下，三只年猪已经被庖解好。
苏星泽给张启灵递上热毛巾，杀猪的这点运动对张启灵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但刚杀完猪，身上的味道怎么也称不上好闻。
张启灵穿上外套，其它族人正忙着分肉，做年夜饭的族人也开始忙碌起来。
天色渐晚，整个张家村落笼罩在一片火红之中。
过年不用上学，村里的孩童们都快玩疯了，被各自的家长抓回去，一个个换上鲜艳漂亮的新衣服，活像一只只圆滚滚的红包。
村里摆起了宴席，苏星泽和张启灵一路过来，遇到不少或熟悉或陌生的族人。
不论熟悉与否，每个族人都笑着为两人送上新年快乐的祝福。
村里的小孩和外家带回来的小孩仅一个下午就混熟了，带着自己熟悉的小伙伴们围了上来，胆大的向两人讨要压岁钱。
张启灵眼帘微垂，淡淡的眸光落在小孩们笑颜盛开的脸上，在小孩们被他看得开始退缩时，他取出自己早已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个散给孩子们。
苏星泽笑着侧头看他，手指轻轻勾了下他的小指，然后被他的手掌抓住。
他笑眯眯的凑到张启灵耳边，小声调笑了他几句。
“阿霖只给小朋友们准备了压岁钱吗？可是几百个月的大朋友也想要压岁钱，要是没有收到阿霖的压岁钱，我真的会好难过的。”
张启灵淡淡看了他一眼，很快眼底就绷不住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精美的红色锦囊，喜庆的布料上绣着一条胖乎乎的银色小鱼。
他一向通透清冷眼眸轻轻弯了下，在苏星泽期待的目光下，把红色锦囊送到他面前。
“阿泽的新年礼物。”
哪怕猜到张启灵会给他准备礼物，在真的收到礼物时，苏星泽依然有一种惊喜感。
他开心的接过锦囊，翠绿的眼眸跃动着愉悦的碎光。
“我也有礼物送给阿泽。”
他从空间里掏出一个小礼盒，有些不好意思的交给张启灵。
“这个礼物我想了很久，你不能不喜欢。”
两人互相交换了新年礼物，又默契的互相对视一眼，远处有小孩围着烟火璀璨的药发木偶欢呼。
瀑布一般的火树银花倾泻而下，烟火流光溢彩，整个村庄一片喜庆欢乐。
苏星泽打开那个小鱼锦囊，锦囊里放着一只纯银的大贝壳，他伸出手指戳了戳贝壳，贝壳上的机关被触发缓缓打开。
一枚鱼尾形的戒指在贝壳盒里折射着柔和的光芒。
鱼尾雕刻出了许多细节，仔细看能发现这条鱼尾同苏星泽的尾巴非常相似，连尾鳍卷曲的弧度也考虑到了。
苏星泽看看戒指，又看看耳朵微红的张启灵，嘴角忍不住翘起。
他拿着那个贝壳戒指盒，对着张启灵甜丝丝一笑，颇有些坏心眼的问，“这算是求婚吗？”
他的眼睛在烟火下亮得惊人，张启灵微微侧头，轻轻嗯了一声。
“阿霖真狡猾！”苏星泽抗议，“这明明是我的新年礼物，你这样不就少给了我一份礼物吗？“
他又低头看了眼那枚戒指，轻轻哼了一声，把手伸到张启灵面前。
“不过这个礼物我很喜欢，愣着干嘛，还不给我戴上。”
张启灵瞳孔微微睁大，眸中如冰雪消融，他动作轻柔的从贝壳盒中取出那枚鱼尾戒指，专注认真的将戒指替他带上。
苏星泽欣赏了几秒手上的戒指，笑着握住张启灵的手。
“戒指我接受了，欠我的婚礼阿霖准备什么时候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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