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多垫两块砖也许就能把这个缝隙撑大。”崔明远不自在道：“就别花那个冤枉钱了吧。”
让他用润滑油脱险，是嫌他的人生悲剧还不够多样化吗？
徐慨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别扭害羞的表情，一本正经道：“你说的有道理。”
崔明远眼神一亮：“那……”
徐慨瞬间接话道：“那就先拿两块砖卡着缝，我再去买润滑油给你用。”
他强调：“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卖很贵的，你放心。”
崔明远：“……”你怎么知道贵不贵？不是，这特喵是贵的问题吗？
“我不要。”崔明远拒绝：“你先拿两块砖给我试试。”
徐慨先是把垃圾桶扶正放到一边，然后用手指扣住盖板边的地砖，用力往上一提。
再提。
继续提。
“能弄出来吗？”崔明远看得着急。
“我再试试……”徐慨见他一副最好这样能解决的表情，登时又被他勾出恶趣味：“……要是不行反正还可以买润滑油。”
崔明远气得肝疼：信不信等劳资脱困就买来给你用！
“那你抓那边，我抓这边，一起往上掰掰看。”崔明远顾不得脚踝疼痛，挪过去就打算自己动手。
徐慨怕他受伤，连忙说句正经话：“你别动，下来了。”
他赶紧摇动地砖，使劲往上一撬，原本严丝合缝的三块地砖瞬间被翻了起来。
“现在来试试有没有用。”徐慨用层叠的方式把地砖往钢筋缝里挤，奈何两块太薄，三块又太厚，不合用。
崔明远提议：“要不我扶着，你再找块砖往里砸？”
徐慨抬头看了他一眼：“深更半夜你不怕扰民啊？”
崔明远：“……”也是。
徐慨摸着他的脚踝皱起了眉：“而且这两根钢筋纹丝不动，就算给你涂润滑油，八成也要褪层皮…….”
“……对了，你比赛是哪天？”
“下个礼拜三。”崔明远也发愁：“我觉得脚开始有点肿了。”
徐慨连忙把手伸下去摸了摸他的脚，确实感觉涨涨的：“不行，我先把这个盖板取下来，好让你有个支撑，不然一直充血就更难把脚取出来了。”
说干就干，方才他取砖的时候就发现，这块盖板不是水泥浇筑的，而是靠两边地砖的咬合力卡进去的，现在一边松动，要取下来不难。
他一边提醒崔明远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脚，一边用地砖往盖板边缘塞，片刻后盖板松动，被他用力提了起来。
捡起崔明远的鞋子重新帮他穿上。
崔明远脸色稍霁。
“呼，终于能动了。”崔明远把脚上挂着的起码有一二十斤的大盖板斜靠在地上，吐出一口闷气。
徐慨道：“但你还卡着呢。”
崔明远目测了一下盖板的长宽，感觉上公交应该没问题：“我回去找个锯子把钢筋锯开就好。”
徐慨立即就问：“咋回去？坐公交啊？”
他看了眼时间：“这会儿末班车估计也走了哦。”
崔明远：“……”怎么就惨成这样？
徐慨还在输出：“而且你私自锯开它，有破坏公物的嫌疑，最好还是去求助消防队。”
崔明远其实还想给自己留点面子：“大不了我赔嘛，而且这么晚……”
“再晚消防站也有人值班。”徐慨接过话头说道：“再说消防站和你家明显消防站更近。”
他记得往南两公里左右就是消防大队。
崔明远只好同意：“好吧，也只能这样。”
说着，他弯下腰抓着钢筋两边。
因为担心盖板在地上拖拽的声音刺耳，他只能吃力的抬起来往外挪。
徐慨见状，赶紧叫住他：“不行，你这样走到天亮也到不了。”
崔明远回头看他：“就这样吧，你过来搭把手，我也许能走快一点。”
徐慨看着他沉思了片刻：“我有个更好主意。”
崔明远谨慎问道：“是什么？”
徐慨指着垃圾桶对过墙边靠着的一辆放着杂物的老旧拖板车：“你坐那个，我推你去。”
……
崔明远眼皮一跳：“不行，不行。”
徐慨走过去把拖板车上的杂物搬到一边，试着推了推：“怎么不行？我觉得这太行了。”
“行啥啊。”崔明远欲哭无泪：“我们已经损坏公共财物了，不能再偷车了……”
徐慨：“一会儿再还回来不就行了？”
他推着车走到崔明远身边：“趁现在没人，快上来。”
崔明远：“……”这下更像偷车的了。
“我怎么上去啊？”崔明远抬起脚在拖板车上比划着。
小小的车板估计也就五六十厘米，他这个大个头坐上去，钢筋盖板势必会露在外面，他如果站上去，他另一只脚就只能悬空。
徐慨也发现了这一点。
他围着崔明远转了两圈，仔细斟酌道：“要不你躺下来，脚翘在扶手上？这样盖板有受力点，你也不用单脚站着那么辛苦。”
崔明远根据他的描述想象了一下这个画面。
然后……
要死哦！
这姿势他喵的和当街生孩子有什么区别？？？
“我不要！”崔明远拒绝的态度极其坚决。
如果他用这样的姿势被送去消防站，还不如直接送他去殡仪馆。
徐慨劝道：“可这样你能轻松一点。”
崔明远没理他，自己努力把盖板往车板上放：“你错了，其实我另外一条腿放外面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俩拖板车当滑板车用，单腿蹭地还能加速。”
徐慨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强迫，他只能说：“那你蹭就别蹭了，我怕你崴脚。”
由于盖板是长方形，他帮着崔明远把其中一头从拖板车的扶手中间穿过去，微微倾斜靠在扶手的杆子边，方便崔明远在车板上站稳。
“那么我开始推了。”
崔明远单脚悬着，崔明远推着他上了大马路。
好在深夜的路上行人不多，偶有遇到他们的行人，也顶多拿出手机偷偷拍个照发朋友圈，然后回家躲被窝里狂笑。
崔明远也才能暗暗催眠自己，我已经把头埋起来了，没有人看见就不算丢脸。
就在他宽慰自己的时候，徐慨突然停了下来。
崔明远：“？”
“这么快就到了？”他感觉才走了一千米不到吧？
徐慨蹲下身，一言难尽道：“轮子被压坏了。”
崔明远：“……”不是吧？
“你先下来吧。”徐慨捏着车轮左右晃了晃。
崔明远：“下不来了，盖板卡扶手中间了！”
徐慨连忙站起来，端着盖板的另一头：“你用力试试。”
崔明远仗着腿长，两脚同时发力：“不行，卡死了，会硌到骨头。”
“往上呢？”徐慨指挥他：“你先用那条腿站好，我往上掰，你顺着力道往上抬，说不定会松。”
结果两人一发力，成功把盖板悬在了扶手当间，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推也推不出去。
崔明远就这么悬着一条腿，面无表情地在心里流泪。
“你没发现吗？”
徐慨：“发现什么？”
崔明远：“卡我腿的东西越来越多了。”
徐慨：“…….”
崔明远有种被老天玩弄的离奇魔幻感：“你说待会不会又有其他什么东西？”
徐慨站起来帮他扶着腿：“别瞎想，不会有的！”
崔明远却还是觉得今晚遇到的倒霉事，桩桩件件都太凑巧，太不寻常了，就好像，好像有什么未知的力量在针对他。
“不行，我总觉得有危险。”崔明远凭着直觉对徐慨道：“要不你先去消防站找人，我就留在这等？”
为了避免徐慨被自己连累，还是先支开他为妙。
徐慨又不傻，看他的表情，哪能听不出他话里的打算。
“你看看你脚上这些东西。”
徐慨把拖板车推倒，让崔明远的脚能顺着往下踩：“钢筋就算了，也许大剪子可以剪断，可这个拖车杆肯定得用电锯吧？我就算找到人，也没办法把电线拉过来啊。”
而且既然已经运势下降了，他现在远离崔明远，也意义不大，反而容易将他一人置于危险之中。
不得不说，徐慨的切入点很符合实际。
崔明远一时无话可说。
徐慨道：“你就别胡思乱想了，虽然拖板车坏了一个轮子，但我把它倾倒下来，还有一排轮子可以用，虽然没办法像一开始那样走得快，但只要我们一起，哪怕走得慢点，也总能到。”
他俯下身把住拖车把手，在贴近地面的角度，慢慢向前拖。
“你抓紧盖板，试着走走看。”
崔明远听话地跟着他后面挪动脚步，不知不觉间，红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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