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平捡起根青菜，往嘴里一放，叹了口气，“今日饭菜怎么吃起来没滋没味的。”
他又夹了块豆腐，嗒嗒嘴道，“连豆腐都不能解我心之忧。”
“得了吧，就是觉得你没吃到肉，难受了。”
李春妮一语道破，“你又没雪中送炭，我又不像大嫂那样胡搅蛮缠。就吃豆腐吧，挺好吃的。”
但小孩子哪听得懂，顾雪燕刚三岁，正是爱吃爱闹的年纪。
闻着肉味，却吃不到。
吧嗒吧嗒，眼泪就流出来，哇的一声哭了。
爹娘怎么哄也哄不好。
直到大女儿顾春燕一巴掌捂上她的嘴，皱着眉严厉道，“不准哭了。”
她看向她爹，“谁让咱爹说着兼济天下的话，却连块饼都斤斤计较呢。
还成天说怀才不遇。结果真碰到个有本事的，也没见他慧眼识珠。
哎，咱们家啊，就是吃豆腐的命。
安心吃吧。”
“你这小妮子，找打！”顾三平作势抬起手。
李春妮用筷子敲了敲碟边，“咱女儿也没说错。吃饭，谁在闹就滚出去。”
餐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而林月家。
林月回去后，陶盆里炖煮的肉正在收汁。
咕噜咕噜，一大盆肉。
浓郁的脂肪香肉香侵入林月的鼻腔，还有美拉德反应中的焦香猛揍林月的嗅觉。
去顾家之前，林月炼完猪油后，倒入陶罐中。
接着将五花肉切块。
因没有冰糖，她先放白糖，加入五花肉翻炒上色。
加水后，再放入生抽、盐、老抽等炖煮。
从顾家回来时，红烧肉已经做好了。
狗蛋和大丫眼睛盯着红烧肉，眨都不眨。
林月连忙撤火，“吃吧。多吃点，不然天热，没多久就放坏了。”
三斤多的肉，在陶盆里满满当当的。
狗蛋和大丫也不再担忧不够吃，要节省之类的话。
几乎是敞开肚皮大吃。
这是他们吃肉最过瘾的一次。
连饭都没有，纯吃肉。
林月夹起一块黑猪肉放嘴中，焦糖化的反应让猪肉外皮有些焦香脆，有种特殊的香味。
一嚼下去，肉很有韧性，肉纤维组织内的脂肪爆出，肉汁在口中乱窜！
暴打着味蕾。
而且这肉越嚼越香！
林月终于体会到她爸爸说的，黑猪肉有多好吃了！
黑猪肉的信徒加一！
没有米饭，有些腻。
林月想，要是这时候来一杯碳酸饮料，或者西瓜汁解解腻。
那该多完美啊！
*
林月没想到送肉还能有意外收获。
就是顾大婶拼命在村民前说她坏话。
村中的老树就在石碾旁的一块空地处，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通常吃完晚饭，天还是亮的。
这时候，村里人都喜欢拿着一个板凳，一把蒲扇，坐在大树下乘凉，唠闲嗑。
这可是村里为数不多的娱乐之一。
就在大家讨论着今天的新鲜事，林月被京城大官看上。
顾大婶呸了一下，“哪是她被看上，只是她家凉粉好吃，凉粉被看上包圆了而已。”
“诶，你家豆腐怎么没被看上？”
“哈哈哈，你这话就问的扎心了，因为不好吃呗。”
“去你丫的，我家豆腐是有名的，传了三代！”
“我可听说，是你家祖宗偷了隔壁赵癞头家的卤水和配方才做出来的。
不过啊，没偷全，所以没人家赵癞头的好吃。”
“你听他胡扯！”
“哎哎哎，别扯开话题！”
有人道，“我听说你就在她对面摆摊，还得了她一块肉。你给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狗屁肉！猪下水！猪大肠！”
顾大婶愤愤不平，将今天的事添油加醋说出来。但
但与普通村民越传越夸张不同，她往反方向贬低。
“哪赚到什么钱，我就站她对面，我还不清楚吗。那点钱，她买点肉，买个水缸就用完了！”
“嗨，还京城大官呢！我看啊，就一小屁孩，最多十八岁。”
“她长得美？饿的干瘦干瘦的，连乞丐来了都得喊她声大姐。
为什么?
她比人乞丐还瘦呢。”
“嚯！到底是谁传这么离谱啊！”
顾大婶越说越起劲，却没想到她的这番话打消了不少人的小心思。
他们都从蠢蠢欲动，变成听笑话了。
还对林月的凉粉越发好奇，都想来尝尝看，到底是什么滋味。
一个东西，一味地说好，反而会引起人们的逆反心，不想尝试。
但一个夸上天，一个贬下地。
人们倒是会更好奇了。
要是顾大婶知道她无意间帮林月解决了麻烦，还宣传了林月的凉粉，不知道会不会后悔死。
林月不知道这些，还特意将床下的野猪夹搬出来，放在门后面。
防贼人。
一晚无事。
第二天，傍晚时，她才刚到村口，就被一堆村民围住。
“我要一块！”
“我也要一块！”
...
林月立马递给村民。
不一会就卖完了，连试吃都没吃几块。
就等她收摊时，看到一个衣着褴褛的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我想吃两块，可以吗？”
女人脸上青青紫紫的，身体也干瘦无比。
小女孩神色畏缩，捏着女人的手，站在她身后。
“当然可以”，林月递了小木棍过去。
女人插了两块甜的，一块放到小女孩嘴中，一块放入自己嘴中。
突然，她脸上神色一亮。
“好吃！”
林月笑了笑，收了摊子。
后面几天，女人和小女孩总会在最后时间出现，吃两块甜的凉粉。
林月好奇，但也没多问。
在村里八卦银杏树的八卦地，林月才知道这女人的事。
女人叫王二妹，嫁到隔壁村子。
是个苦命人。
她以命硬出名，小时候父母双亡，连亲戚都没几个活的。
甚至连未婚夫也死了。
这下，没有几个人敢娶。
直到隔壁村的李家觉得聘礼便宜，才把她娶回去。
但娶了她后，李田总是受伤。一受伤就怪她克人，打她揍她。
当她生的第一个孩子是女孩，第二个还是女孩时，李家终于受不了。
她二女儿被婆婆淹死。
而她丈夫也勾搭上一个寡妇，在她坐小月子时，被赶出家。
“一分钱都没给，还是在前段日子下大雨时被赶回来的，别提多惨了。”
“她哥嫂也不让她回家，要她有多远滚多远。确实，那种扫把星谁敢离得近啊，说不定就被克死了。”
...
又是一个苦命人。
林月心中涌动着想要帮助她的冲动。
但她如今还在探索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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