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璟渊停下脚步,不悦地道:“我就觉得奇怪了,我活得恣意张狂,怎么带出来的人不是要和别人同归于尽就是动不动就下跪呢?”
周凛更加惭愧地低下头去,自责地说:“都怪我没把人看好。”
“起来。”厉璟渊的语气不容抗拒。
周凛不敢不听,站了起来,只是头始终低着,因为自责而眼睛泛红。
厉璟渊:“厉凌州从小便生活在京都,他的人脉是你我无法估量的,这一天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而已,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也阻止不了。”
“不要有无用的情绪,挑战既然来了,接着便是。”
周凛喉间哽咽,“是。”
厉璟渊迈开步伐,周凛赶紧跟上。
没走几步,厉璟渊突然“啧”了一声,说:“我一天到晚事这么多,还要反过来开导你们。”
谢池和周凛听罢面露尴尬,都十分不好意思。
而此时的主楼上,叶湘文看着正往这边走来的厉璟渊,吓得六神无主,急忙去看厉凌州。
“老公,他过来了,怎么办?他不会把我们都杀了吧?”
厉凌州怒斥她,“怕什么,我就不信他有那个胆子。”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心里也忍不住害怕,毕竟他的腿就是被那个逆子活生生打断的。
叶湘文不仅没有被安抚到,反而更害怕了,她满脑子都是之前厉璟渊拿刀划破她脸的那一幕。
厉璟渊的眉眼和他母亲有几分相似,但神韵却完全不同。
那个女人永远都是清冷的、矜贵的,而厉璟渊,他眉眼间全是戾气,平时他全部藏匿着,可当初划破她的脸时……
叶湘文永远也忘不了他那时的神情,她左脸已经痊愈的伤仿佛又疼了起来,一脸痛色地捂着,蜷缩在地。
这时两人的女儿,厉家唯一的千金厉晗玖跑了进来。
厉晗玖见妈妈蜷缩在地,急忙上前去将她扶了起来,满脸担心地问:“妈,你怎么了?”
叶湘文见是女儿,牢牢地将她抱住,无助又恐慌地说:“他、他来了。”
“你爸爸做了这些事,他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厉晗玖知道妈妈口中的他指的是厉璟渊,她憎恨地咬了咬下唇,安抚道:“妈妈,他没来,他往奶奶那边的方向去了。”
叶湘文闻言松了一口气。
厉凌州却是大惊失色,“你说他去找你奶奶了?”
“应该是吧。”
厉凌州惊道:“他定是想讨你奶奶欢心,不行,我得去阻止他。”
他还没有转动轮椅,就听女儿道:“爸,别去了,万一他又发疯伤了你怎么办?还是等他走了再去吧,奶奶她心里也定是有数的。”
厉凌州觉得女儿说得也有理,他每次面对那个逆子,心里是既恨又胆寒。
现在是非常时期,最好还是别撞上为好。
厉凌州这一等,就是等到黄昏日落,才看到厉璟渊离开的身影。
厉璟渊走在青石小路上,黄昏的余辉将他身影拉长,连影子都仿佛带上了压迫感。
他像是有所感应似的,脚步一顿,回头往这边看了一眼。
即便厉凌州知道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但还是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说出去也是可笑,老子居然怕儿子。
厉璟渊留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然后转身就走了。
厉凌州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让叶湘文推她去母亲那里。
厉晗玖见妈妈惊魂未定,于是主动上前去推爸爸过去。
厉璟渊让周凛带人先撤。
周凛觉得不妥,“不盯着他们了吗?”
“盯着也得找人暗中盯,再这样光明正大地囚禁,又得落人口舌。”厉璟渊说。
他以前是不在乎这些的,但现在不同了,他现在有了沈听榆,还是国家队的成员,他得为她着想。
谢池和周凛瞬间明白了过来,不再多说。
这边厉凌州赶到的时候,管家正在收拾餐桌,桌面上明显摆着两副碗筷。
而厉老太太顾荷已经去后院消食了。
厉晗玖赶紧推着爸爸过去找。
顾荷正在照看温室里的花,厉凌州的第一句话便是质问:“妈,你和那个逆子聊什么了?聊这么久?”
“你刚刚没看到吗?吃了顿饭。”顾荷语气平静,好似一点都不意外儿子的到来。
她已经年过八十了,头发几乎全部花白,但那双眼睛却还明亮得很。
腿脚也还可以行走,只不过要拄着拐杖。
厉凌州着急地道:“他一定还说了什么,妈,你没有答应他吧?”
顾荷动作一顿,但很快就恢复如常了,并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说:“我心里有数。”
厉凌州松了口气。
但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妈,你千万不要把手里的股份给那个逆子,你放心,儿子不会让这个家无后的,但我们家的继承人,绝对不能是他!”
顾荷还没有说话,厉晗玖就拧紧了眉头,“爸,妈身体不好,这个年龄已经不能生了。”
“我没指望你妈生。”厉凌州一脸冷漠。
厉晗玖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吼了出来,“爸,你不会还想着找别的女人吧?”
“大人的事,你个小孩别管。”
“我怎么可能不管?你这么说,可有把妈妈放在眼里?”厉晗玖是又生气又失望,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顾荷疲惫地闭上了眼睛,开口道:“行了,吵得我头疼,你们都回去吃饭吧。”
厉晗玖怒气冲冲,“我吃不下了。”
厉凌州额前眉头突突地跳,不得不开口说:“我就是说说而已,没说一定要生,承沨也可以作为继承人培养。”
厉承沨是厉凌州哥哥厉凌山的儿子,今年刚从国外留学毕业归来,就在厉氏旗下上班。
只不过厉璟渊上位后,把他也一起囚禁了起来。
厉凌山一家向来不争不抢,即便是姓厉也没有什么存在感,所以不足以让厉凌州忌惮。
这下厉晗玖的脸色才好看了点。
……
这边厉璟渊没回公司,而是回家吃饭洗了个澡。
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他一身冷然。
独属于沈听榆的那股梨花香已经淡到微不可闻了,这就是他不想回家的原因。
要是没拥有过还好,偏偏是拥有了又握不住,这种感觉糟糕透了。
厉璟渊仰躺在床上,抬起手臂挡住吊灯的光线,心里升起了令人窒息的挫败感。
今天他和顾荷相互试探。
顾荷也是在商业圈里摸爬打滚了一辈子的,说话模棱两可,他看不透她。
接下来的走向真的纯靠赌了,之前的他会很喜欢这种刺激的未知感,但现在他有点输不起了,如果输了,他将一无所有,还拿什么保护沈听榆?
就在这时,手机响起了消息提示音,他的心跳也随着一股期待感的产生而多跳了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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