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池高速收费站。
祁大山穿着反光背心，拿着荧光棒指挥着车辆靠边接受检查。
一旁站着的一个年轻的高速交警小声对一旁年龄稍微大点的交警道：“祁局长怎么亲自来搞防爆临检啊？以前不都是来个治安大队长不就行了吗？”
中年交警嘿嘿笑了两声，道：“这是在进行秘密任务呢！”
见年轻交警有些奇怪地看向自己，他微微侧了侧头，低声道：“看见没有？一上午他亲自上手拦下来的，都是房车，还都是黑色的奔驰房车。”
年轻交警一愣，接着道：“好像是啊！”
中年交警笑道：“所以待会万一要是打起来了，你记得躲远点。咱们又没配枪，帮也帮不上什么忙。”
年轻交警点了点头，忽然又道：“那万一......”
“别万一了，记住我的话。”中年交警道，随即从一旁的桌子上抓起一瓶水，径直走到祁大山身边，递给他，然后站在他身边道：“祁局，临检得多久啊？你看，出口处都有点堵了。”
祁大山接过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老黄，不好意思啊，工作得完成嘛！大概下午五六点就行了。”
老黄点了点头，正准备离开，却听前面的一个防暴警察忽然举起手里的盾牌，大叫道：“停车，临检。”
祁大山急忙将水往老黄手里一塞，正要上前，却见出口处的一辆军绿色越野车忽然加速，“砰”的一声将举着盾牌的警察撞飞。
“尼玛的！”
祁大山伸手拔出别在后腰上的手枪，一边上膛一边对老黄大声道：“疏散人员。”
然后举着枪就冲了上去。
四周的防暴警察都向这边围拢了过来，紧接着一辆防爆警车冲了过来，横在了越野车前面。
“咚！”
一声巨响，越野车撞上了防爆警车，却没有撞动，被迫停了下来。
警察们正要上前，不料拉着窗帘的车窗后猛地飞出一串子弹。
一个防暴警察当即就被打倒在地，其余警察随即开火，转眼就将车身打成了筛子。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祁大山走到打开的后备箱前，一个防暴警察拉开后备箱垫，只见下面的备胎槽里，整整齐齐地码着几十个长方形的油纸包。
拿起一块沉甸甸的油纸包，打开看了看，祁大山咧开嘴笑了起来，转身对身旁的人道：“打电话给缉毒支队，告诉刘楚那小子，老子帮他揽了个大生意。”
与此同时，高速路出口处，一辆黑色的奔驰房车中，陈雪正在给祝晓彤打电话：“晓彤啊，堵车了，我下不了河池的口子。刚才收费站那边乒乒乓乓打了好一阵，说是警察抓毒贩呢！早知道就跟你们一起走国道了。”
电话里祝晓彤笑着道：“那我们可能差不多同时到北海，你放心，我去了先找到住的地方，把饭做好了等你。”
放下电话，祝晓彤边开车边对副驾驶上的马成功道：“你注意不要乱动啊！要是陈雪知道我把你放开了，又要数落我了。”
马成功看了看身上缠着的绷带，有些无奈地道：“你这叫放开我？你自己说说，把我绑在后座上跟绑在副驾驶座上有什么区别？”
祝晓彤像是心情大好般地笑道：“区别在于你能看到前方的风景。再说了，你还有一只手可以动，我不是给你买烟了吗？你还能抽支烟解解闷。”
说着打开了收音机，换到音乐广播电台，跟着收音机哼起歌来。
马成功想了想，拿起前面的烟，摸出一支来叼在嘴上，侧着身子去拿中控台上的打火机，却怎么也拿不到。
祝晓彤边开着车边伸手拿过置物架上的打火机，给他点燃，又将打火机扔进中控的置物格里，然后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盯着前方，看也不看马成功一眼。
马成功吸了一口烟，吐出烟雾，这才问道：“你计划走水路出境？到哪儿？”
祝晓彤却顾左右而言他地道：“这辆小面包，车况还算不错，就是性能着实差了点。我觉得咱们开到北海会很晚了。”
马成功沉默了几秒钟，又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祝晓彤脸上带着笑，却并没有说话。
过了几秒钟，马成功正想再问，冷不丁祝晓彤道：“别扫兴。你要认清楚现在的形势，你动不了，我想怎么折腾你都行。小心我没事就用你包里的美金抽你嘴巴，免得你老拿毒舌当有趣。”
说着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马成功撇了撇嘴，他知道祝晓彤这是在报复他。毕竟自从回清江之后，每次跟祝晓彤见面，马成功都不阴不阳的，一副祝晓彤欠他钱还打死不还的样子。
可是马成功自己却知道，他之所以对祝晓彤那样，是因为从雨霖铃门前那件案子开始，祝晓彤其实也在这整件事中间扮演了角色。只是马成功一直没有搞清楚，她的角色到底是什么而已。
再加上后面发生的那些事情，让马成功不得不对她产生怀疑。
想了想，马成功道：“其实警察不一定会抓我。”
祝晓彤笑了笑，道：“可是你在国外惹的那些事儿，让有些人对你非常感兴趣。你自己想想，就算是你在国内的身份没问题，但因为国外那些人，国内这些人，包括国安和警察，他们会不会放过你？”
马成功眼睛眯了眯，道：“你怎么知道的？”随即他又立刻道：“你是从那个非洲公主群里得到的消息？”
祝晓彤抿着嘴笑着，却并没有回答他。
马成功叹了口气，继续道：“你已经违反国安法了。就算你什么也没做，也会被判一年到三年。”
祝晓彤还是不说话。
马成功又道：“商局之所以一直放任你，是因为他怀疑你有更大的问题。但是我猜，你没有。”
祝晓彤扭头看了看他，忽然嫣然一笑，道：“你猜错了。”
马成功一愣，却见祝晓彤又转过头去，直视着前方假装在认真驾驶，嘴里还跟着收音机里哼着一首连马成功都没听过的歌，什么我被青春撞了一下腰，笑的春风也跟着用力摇......
冯觉和何启航赶到河池公安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祁大山赶出来笑着跟他握了手，又对何启航点了点头。然后一把拉过冯觉，低声道：“快把那姑奶奶弄走吧！你要是再晚来一会，我怀疑她真要去纪委告我了。”
冯觉皱了皱眉头，跟着祁大山来到会议室，一进门却愣住了。
只见会议桌上摆了满满一桌子菜，站在桌旁端着一个大碗的陈雪正弯着腰，用手里的筷子对着桌上的那些菜指指点点，像是拿不定主意先吃哪一个。
祁大山走进会议室，笑着道：“陈医生，已经搞清楚了。你们清江公安局的冯局长和刑警支队的何支队长来接你了。”
陈雪沉着脸将碗和筷子往桌上一放，对冯觉道：“那个帅哥，我可不回清江。我请了假要去北海旅游的，莫名其妙地被当成毒贩关了......”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道：“七个小时零十一分钟。这事儿必须得给个说法。不然我就去纪委告你们滥用公权力。”
听她这么说，何启航赶紧走上前，道：“小陈，你这是干什么？”
陈雪见是何启航，神色缓了缓，道：“何支队长，我请了假要去北海旅游的，你们耽误我一天的时间了。”
何启航转头看了看冯觉，却见他皱着眉头道：“陈雪，我们怀疑你跟一起重大刑事案件有关，因此请你回去协助调查。你既然受过高等教育，应该知道协助公安部门侦破案件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陈雪怔了怔，道：“瞎说。什么重大刑事案件？我是个医生，怎么可能牵扯到刑事案件中去？”
她转头看向何启航，却见何启航对她点了点头，道：“我们在凤凰台山下白玉兰村的路口监控里，发现了你的车，通过海燕系统，还发现了开车的你和坐在副驾驶座上的祝晓彤。”
陈雪愣了愣，随即站起身对祁大山笑了笑，道：“帅哥，帮我把这些菜打包。”
转身她又对冯觉道：“那我的房车怎么办？”
冯觉皱了皱眉头，道：“我找人给你开回去。”
陈雪想了想，伸出双手道：“那行，你们抓我吧！”
冯觉看了看她，道：“不必了，你跟我的车回去就行了。”
下楼的时候，冯觉边走边问道：“祝晓彤到哪里去了？”
陈雪道：“她在服务区下的车，我不知道她去哪儿了。”
冯觉头也不回地道：“她肯定是让你先到河池，然后跟你在北海汇合，对吧？”
陈雪愣了愣，道：“我怎么知道她怎么想的。”
冯觉停住脚，转过头看着陈雪，忽然笑了起来，道：“我打赌你到了北海根本找不到她。不信你现在打个电话给她，肯定已经联系不上她了。”
陈雪脸色变了变，摸出电话来拨了祝晓彤的电话，果然对方已经关机了。
冯觉掉头就走，边走边道：“她是拿你当挡箭牌应付我们，然后自己带着马成功跑了。你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你......”
陈雪有些气愤地跺了跺脚，指着冯觉道：“你，前面那个帅哥。你开我的车带我回去，我要跟你坐一个车。”
冯觉头也不回地道：“我就是这个意思。”
何启航紧走了两步，叫了一声“冯局”。
冯觉却转身对他摆了摆手，低声道：“把录音笔给我。”
上了车，冯觉发动汽车便向公安局外而去。
副驾驶座上的陈雪转头看了看冯觉，道：“领导，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问完我能不能到北海去？我真的请了带薪假的，不玩就亏了。”
冯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问道：“在四明山的那场枪战里，你在现场？”
陈雪道：“我被捆住手脚关在大货车的车厢里，嘴还被堵住了。”
冯觉又道：“你和祝晓彤为什么被那些人给抓住了？”
陈雪道：“有人打电话给晓彤，说马成功在他们手里，让晓彤去跟他们谈笔交易。晓彤一听就急了，就要自己去。我说她那个样子，就算有电动外骨骼行走助力器也不行。所以就陪她去了。谁知一去就被抓了。”
冯觉沉默了一下，又道 ：“什么交易？”
陈雪道：“不知道。但我听他们说，想用晓彤在telegram上的一个什么公主群做交易，但是晓彤不愿意，所以他们便抓了晓彤。他们正在拉扯的时候，忽然就有人袭击了车队，然后我被救出去的时候，就发现马成功受伤了。晓彤说不能让警察发现马成功，所以我们就把他藏在房车里，准备带到北海去。结果昨晚马成功醒了，说不能一直走高速，然后祝晓彤就带着他下了车，说我们在北海碰头。”
冯觉叹了口气，道：“你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估摸着这时候他们应该已经上船了吗？所以你并不是像你表现出来的那样，像是被祝晓彤耍了，而是你心甘情愿地被祝晓彤利用，对吧？”
陈雪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冯觉。
冯觉对她笑了笑，道：“马成功救过你，你对她心生感激，所以才帮助他。而祝晓彤是马成功的初恋，但是现在两人像是毫无关系，因此你跟祝晓彤便成为了好朋友。作为你，清江赫赫有名的外科医生，社会地位很高，所以你其实并不惧怕公安局的人，对吧？之所以告诉我这些，是因为你认为你已经竭尽所能帮助到了马成功，也没有辜负祝晓彤的友情，所以心里就像是放下了一块石头，感到十分轻松。”
陈雪愣了愣，随即有些玩味地笑了笑，道：“你猜女人的心思一向都这么准吗？”
冯觉转过头，看着前方，边开车边道：“但是陈医生，你别忘了，马成功自不必说。祝晓彤早已进入了国安和公安的视线，你这样做，无疑是妨碍公务。”
陈雪叹了口气，道：“我是个钻牛角尖的人。更何况，我还有心理学硕士学位，我能够猜测到祝晓彤的心理，她不是坏人。”
冯觉怔了怔，随即道：“人，不能简单的用好坏来区分。”
陈雪沉默了下来，扭过头看着黑暗中不断掠过的树影，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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