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钰坐在他对面一动不动，仿佛晏浔施了什么是石化咒。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勉强地露出了一点笑容，“……这种梦，确实讨厌。”
他没再继续追问下去，好像生怕晏浔再说什么他不喜欢的话。
晏钰还要忙祭祀的事情，自然不可能一直待在这里，等到晏浔用餐完毕，他把碗筷装进食盒里全部提走，临走前又嘱咐了几句，让晏浔这段时间小声谨慎的话。
晏浔坐在那里，挥挥手，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等到晏钰一走，晏浔就推开门往笑笑超市走去。
老板依旧坐在柜台后面，还在研究彩票，晏浔走过去趴在柜台上，“我想去村子外面逛逛。”
老板抬眼看着他，“你要去自己去。”
“别指望我带你去。”
晏浔也不在意，在超市门口的冰柜里拿了一根冰棍，“记在晏钰账上。”
老板挥挥手表示知道。
晏浔就这么撕开包装纸，扔到一旁充当垃圾桶的纸盒子中，叼着冰棍在笑笑超市里乱逛起来，他看了一会儿零食区，又看了一会儿生活区，最后问老板，“你这里真有生意吗？”
“我看洗发水上都积了这么厚一层灰。”他说着还伸出手指，让老板看自己指腹上的灰尘，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老板在的位置怎么可能能看见他手指上的灰尘，“你别找事。”
“反正总有人来买。”
晏浔又在超市里转了一会儿，发现卖生活用品的货架后面就是一个小木门，“老板你平时就住在店里？”
“不住在店里能去哪儿。”老板还在研究彩票，“没那么多闲钱买房子买地。”
门是锁上的，晏浔看了一会儿，又回到柜台那边，自来熟的坐在老板旁边，咬着冰棍含糊不清道，“老板你怎么会想回到这里开小卖部的。”
“完全没有生意。”
“你不就是生意？”老板反问。
他又把报纸翻了一页，“过几天就热闹了。”
“村里人偶尔也会来买点东西。”他说着又看向晏浔，“你关心这个干什么？”
“想抢我饭碗，来无生村创业？”
“我无聊。”晏浔理直气壮，他咔嚓咔嚓就把冰棍咬碎，把木棍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再来一根。”他递给老板看。
“自己去拿。”
老板嫌弃地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木棍。
“我放这儿了。”晏浔把木棍放在柜台一角，“免得你说我没给你。”
老板敷衍地点点头，又开始低头去看彩票。
晏浔从冷柜里又拿了一根，撕开包装纸回到老板身边坐下。
“你没暑假作业？”老板忍不住问，“还不回去写作业。”
“没有。”晏浔说，他又咬了一口黄桃味的冰棍，“你之前在城里干什么的？”
“还能干什么？”老板嘴里说着晏浔烦，但或许无生村真的太无聊，他还是默许了晏浔坐在一旁骚扰自己，“就打工，上班下班，吃饭睡觉。”
他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香烟，也不管晏浔在旁边，自顾自点燃，抽了一口。
“小屁孩。”老板说，“大人的生活难着呢。”
“天天加班……”他夹着烟，“也没个休息的时间。”
“让你休息了就是不要你了。”
“还是回来好。”老板把烟叼在嘴里，抖着腿又低头看起报纸。
突然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看向超市外面，“哎，你躲一下。”
“不然我不好交代。”
晏浔刚想问交代什么，就听到了一些脚步声……按照剧情，自己现在也确实不能出现。
他左右看了眼，立即推开椅子，蹲在柜台后面，老板顺势把挂在椅背后面的外套，甩在晏浔身上盖好。
外套刚刚盖在晏浔身上，他就听到了脚步声和孟执等人的声音。
大概是因为无生村确实不大，白天慈母堂有晏钰看着，他们不敢擅自闯入，只能到处找找线索，转来转去又来到了笑笑超市。
这次来的依旧是阮芸和孟执。
他们先是买了一些东西，然后才开始闲聊，想打听老板平时怎么出去进货。
——大概是为了弄清楚他进货的车停在哪里。
晏浔蹲在柜台后面，地方狭窄逼仄，老板抖腿的时候，膝盖还会撞到他的肩膀。
“问这么多干嘛？”老板叼着烟，不耐烦，“打听我进货渠道？”
孟执说了些好话，阮芸则在一旁看着小店里的东西。
“老板你还是没有看见晏浔吗？”阮芸又问。
“没有。”老板斩钉截铁，“一边去，别打扰我做生意。”
笑笑超市不算大，再怎么仔细逛，最多一刻钟就能逛完，见在老板这里确实问不出什么东西后，阮芸和孟执二人只能离开。
晏浔刚准备把身上的外套掀开喘口气，就被老板又按住脑袋，让他蹲在柜台后面别起来。
果然，又有人走进了笑笑超市。
只是这次声音陌生。
“祭祀都快开始了，怎么村子里人还是这么少。”
说话的声音还算年轻，从口吻上看，应该是村子里的人。
“还没回来。”老板又抽了一口烟，“这不是还有几天。”
“晏钰这次也要结婚？”那人意义不明地笑了下，“还挺狠心的。”
老板这次没搭腔，只是沉默地抽着烟。
“你什么时候开的超市？”这人又问，“没想到你居然回无生村了。”
“就这两年。”老板开口，“外面不好混，回家安稳点。”
对方应和了几声，然后在老板这里买了些生活用品，接着离开笑笑超市。
晏浔听到他走远了，这才掀开外套，又坐回被自己推开的椅子上。
他手上还拿着那根黄桃冰棍，天气热，手上的冰棍已经化了不少，糖水顺着他的手指一直流到手臂上。
晏浔看了眼，转头对老板说，“纸。”
“你当使唤你家下人呢？”老板没好气地说，但还是从柜台后面找出一包餐巾纸，抽了几张塞给晏浔。
他手上的那根烟已经快要抽完。
老板顺手在烟灰缸里按灭。
晏浔擦干净手上的糖水，还是觉得有些黏糊糊的不舒服。
他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又拿了一瓶矿泉水，“老样子。”
“快滚。”老板说。
晏浔挥挥手，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看着老板。
喊了他的名字。
老板抬眼看着他。
“走了啊。”晏浔又回头，然后往他暂住的小屋走去。
——他只是喊了他在梦里的工牌上，看见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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