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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琴歌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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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大少谢宝玉在何毅面前好说歹说,官楠又有意无意露了一手内家功夫之后,才恋恋不舍地去了有凤来仪阁,在那儿连他一共四十六位嘉宾正享受着四十六位如花少女的服侍,每一位嘉宾在进入有凤来仪阁的时候都抽取到了一个号码,而这个号码主人的初夜权也被红楼送给了这位嘉宾。

这会儿该是郑茂源知府祝辞的时候了吧,红楼开业的同时,同样归於六娘和何毅名下的慈善机构济慈堂也开业了,所以郑知府心安理得的来到了红楼,因为支持公益事业他怎麽都好交待。

“毅少不去前面看看吗?”官楠边走边好奇的问何毅。

“说实话,对于这些繁复的仪式我向来是烦透了,能逃就逃吧,反正那边有干娘顶着。不过,若是官兄有兴趣,倒是可以去看一看,而且,敝楼对进入有凤来仪阁的客人还有特殊招待呢。”

看何毅露出暧昧的笑容,官楠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便住口不再追问,倒是唐无痕来了兴趣,问是什么特殊招待,何毅说是女孩子的初夜权,他便莞尔一笑。

皇甫仲云和李元鹏都是老江湖了,自是见怪不怪,反觉有趣,二人会心一笑,而其余四人却俱是一皱眉,向小天道:“毅少,红楼开业我本不该说些不好听的话。可此举我总觉得有些不妥,那些女孩子倚门卖笑已经是够可怜的了,怎么还拿她们最宝贵的东西来做交易呢?”

何毅知道天龙帮虽然是贩私盐起家的,却是积德行善,做了不少好事,可向小天这一问却让何毅隐约产生一丝疑惑,他如此不通俗事,是天性悲天悯人,还是在霓裳面前演戏呢?

“向兄,我也不喜欢“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可世道就是如此,你我都没有力量改变。当一个人的生命随时受到死亡的威胁,谁还在乎初夜不初夜呢?”

“生死事小,失节事大。”木蝉突然道,向小天、官楠、唐无痕都点点头,就连皇甫仲云和李元鹏似乎也都赞同木蝉的说法,只有霓裳的眉头轻轻皱了一皱,目光也移到了路边的花树上。

在妓院里讨论起女人的操守来,何毅觉得甚是滑稽。其实何毅也赞同木蝉的话,可什么是失节,恐怕众人各有各的标准。

“若是一个女人没有守节的对象,又面临生死之事,还是以生死为大。若是无心失节,或是无力维护自己的贞洁,那么身为男人,要有容忍的气度。”

何毅笑道:“而对于那些已经准备出卖自己肉体的女人,第一次和第一百次又有什么区别?所谓的初夜权,不过是妓家多赚几两银子的噱头罢了。向兄若是觉得那些女子可怜,没问题,一个女子红楼的花费是一千二百两,加一百两就可以把她们买回家去了。”

“你这不成了一个人口贩子了吗?”官楠见向小天不好回答,便打岔道,向小天也顺水推舟道:“这些女孩子实在可怜,不过把她们都买走了,毅少你一样会再买新人,就算你不开红楼,还会有另外的红楼出现,你总算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这些女孩子在你手里,说不定还少遭点罪呢!”

说话间,爱晚楼便到了,这楼本是红楼里最幽静的所在,六娘知道苏素锦与何毅的关系不一般,特意将它留给了苏素锦,却不想此时苏素锦并没有前来。

屋子里只有戴天威和薛玄子二人,见何毅带进来的客人,两人一下子都愣住了。

戴师叔、戴前辈、戴大人,新进来的七个人各自按各自的方式称呼着戴天威,后来何毅才知道,除了霓裳,其余的戴天威都在每两年一届的武林茶话会上见过面,而冰雪聪明的霓裳显然从同伴的称呼中猜到了戴天威的身份,便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戴前辈”。

“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呀!”戴天威冲着霓裳笑道,招呼她坐在自己的跟前:“与令师惜仙子长江一别,一晃已是十七年,她,还好吗?”

“多谢戴师叔挂念,师尊风采一如往昔。”

“惜仙子得窥天道,让老戴好生羡慕啊!丫头你看,我头发都白了。”

戴天威感慨道,转眼又把众人扫了一圈,笑道:“好么,江湖十大门派来了八个,开武林茶话会呀?”又对何毅笑道:“贤侄,你面子可够大的。”这会戴天威也顾上不担心苏州以后会成为什么样的江湖了。

“戴大叔,我哪有什么面子,面子都是给春水剑派的吧。”何毅浑不在意地笑道,心里却暗忖,少林寺教出戴天威这么个八面蝶舞的人也是异数,他见一众年轻人都喊他师叔、前辈的,顺手就把何毅的辈份降了一级,以免众人尴尬。

其实在见到皇甫和李元鹏之后,何毅就知道今天红楼江湖上的客人虽少,却是极有份量。

武林十大门派,除了并入天龙帮的排帮和被灭门的鹰爪门,其他的都到了场。何毅也知道,他们并不是冲着何毅的面子来的,甚至也不是为了春水剑派,一个已经衰败了的门派哪里有什么面子可言,唯一的原因就是红楼。

说起来还真要感谢戴天威,他把苏州这个水陆交通要冲经营得如铜墙铁壁一般,不仅切断了天龙帮总舵与排帮主要基地镇江之间的直接联系,间接影响着唐门的药材生意;而且也让江北皇甫世家的私盐生意无法进一步扩展到江南。

虽然在苏州各大门派可以开办正当生意,也可以收买线人,可一旦被戴天威查出有一丝违法乱纪的东西,他处罚起来绝不容情,甚至有一次几乎动用了大逆律,吓得武林各家门派纷纷撤离了苏州,各家的屁股都不干净,若想找毛病岂有找不出来的道理。

红楼的出现让这些嗅觉灵敏的家伙嗅到了一丝与往昔不同的气息。

苏州风月向领风骚,从不缺男人寻欢作乐的场所,像快雪堂的大名甚至连远在北京的王公贵族都知晓,可没有哪个武林门派想依托快雪堂来苏州弄些消息,站稳自己的脚跟。

且不说每天十两纹银的度夜资,要命的是江湖人一露面,便有两三个捕快像苍蝇似的整天围着你转,任谁也变不出什麽花样来。

可红楼似乎有些不一样,它的少东主竟然是名正言顺的江湖中人,那他和戴天威究竟是什么关系,戴天威会不会对他网开一面呢?

在爱晚楼里见到戴天威,想来七大门派要对红楼重新定位,即使不能把红楼变成自己门派在苏州的桥头堡,也要在这里安插几个线人,从中获取消息,而这正是何毅所希翼的。

众人落座,何毅见向小天的目光落在了薛玄子身上,便介绍说这是回春堂的薛玄子,他和戴大叔是何毅在苏州仅有的两个朋友。

向小天“噢”一声笑道:“怪不得我总觉得眼熟,薛神医,以后有机会请您到天龙帮给我们帮众们也教教养身健体之道。”

戴天威在薛玄子耳边小声介绍了几句,薛玄子憨憨一笑道:“公子贵人多忘事,公子是去年上秋来的回春堂吧,当时您带着一个受伤的帮众,向公子真是宅心仁厚,体恤下属啊。”

大家看向小天吃惊的模样就知道薛玄子说得没错,看他的目光便有些不同,不过众人并不晓得老薛其实是个一流高手,话题又重新转回何毅身上。

“毅少,我看你这里人手似乎不太够呀,偌大的一个爱晚楼,怎么就两个使唤丫头?”

唐无痕的目光落在给客人们端茶倒水的小丫鬟身上,薄唇扯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他似乎并不在意霓裳对自己的看法,联想到向天五十大寿时唐门对天龙帮不遗余力的支持态度,看来唐无痕并不想在霓裳面前和向小天争出个高下来。

何毅顺嘴道了一句“是”,说久闻川妹子娇媚得火辣,何毅问他能不能替红楼买十几个来,唐无痕自然满口答应,说送你都成,全当贺礼了。

而李元鹏也说“京油子、卫嘴子、保定府的狗腿子”,他手里正有七八个保定府的伶俐小官,问何毅要不要给姑娘们打个下手,何毅也照单全收,全然不顾戴天威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些僵硬。

官楠最是沉不住气,见向小天、木蝉和霓裳似乎无动于衷,便皱眉道:“毅少,江湖并不平静,红楼如此高调,恐怕是祸不是福呀!”

“我看武林很安静啊,你看就连七星岛那帮恶人都被向兄的天龙帮给灭了,江湖没有比现在更歌舞升平的了,官兄你是不是太过虑了?”

何毅故意停顿了一下,众人似乎并不赞同他的话,却也没有一个人因此而看轻他,大家似乎都很清楚何毅的言不由衷,何毅便接着道:“其实江湖平不平静与红楼何干?红楼不过是个烟花之地,我和干娘也不过是想赚些银子罢了,只要别惹我,就算江湖上杀的血流成河,我都不会看一眼的。可若是惹到我头上,嘿嘿,我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何毅两眼陡然射出锐利的光芒,那一瞬间竟然连霓裳冰雪般的容颜在何毅的光芒下都失去了颜色。

官楠一怔之下还想说话,却被向小天的目光制止了。而这时,从凤鸣院的最顶端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琴音,铮铮冲冲的竟是一洗万里长空碧的气象,顿时把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屋子里变得鸦雀无声,只有悠扬的琴声有如千峰竞秀,万壑争流,巍巍乎高不可仰。

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半晌,唐无痕才击节赞道:“神乎其神哉!这就是江东琴神刘亦妙吗?”

废话。何毅心中暗道,何毅已经在请帖上注明了今天的主角,不是刘亦妙能是谁呢?!

看这帮武林豪客江湖新秀们似乎只能说出个“好”字,何毅心里一阵暗叹:“真是对牛弹琴!”

想想有凤来仪阁里那些巨贾富商恐怕也是慕名的多,倒是停云楼里那些文人骚客才是她的真正知音,脸上却从容笑道:“快雪堂有名满江东的白牡丹、毕玉林,冀小仙和庄青烟只能与人家打个平手罢了,若是没有刘亦妙坐镇,红楼怎么能后来居上呢?”

唐无痕笑道:“江南我不是第一次来,那快雪堂之名我早就耳熟能详了,大家都说它是江南第一风月场。毅少要超过它,雄心不小呀!”

“喂,唐兄,这里可是坐着听月阁的大管家呢。他都不敢认是江东第一,快雪堂又算得了什麽?不过,若是连快雪堂我都没有信心超越,还开这红楼做甚?!”

何毅笑道:“我既不缺吃,又不缺穿,身边又不缺女人的,不为了干点事业,我遭这份罪呀?”

众人都笑了起来,却只有皇甫仲云脸上是一副知音的模样。

官楠说毅少你真是胸有大志,何毅便开着玩笑说难道你希望我投身江湖和你武当一较短长吗?惹得众人又笑了起来。

霓裳不知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椅子稍稍后移了几寸,变成坐在了戴天威的身后,却是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望着大家。

“霓裳为什么变得如此低调了呢?”何毅心中有些狐疑,听无瑕说起江湖的历史典故,作为一个门派,浣花溪行事从不张扬,似乎同时在江湖上行走的浣花溪弟子从来没有超过三个人。

可每个浣花溪弟子出现的时候,都是光芒四射,行事都是极为高调,她们会在极短的时间里闯出自己的名号,然后施展纵横之术,把江湖玩于掌股之间。

可霓裳不同,她那江湖名人录里排名第九的高位是百晓生送的,而她那时却从未与人有过一战。

她清澈如水的目光缓缓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似乎观察着屋子里的每一个人,只是嘴角微微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哂笑,让何毅窥到了她内心的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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