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方正集团，李助理告诉我方正已经两三天没有来公司上班了，原本计划的诸多行程也都一一取消了。
估计方正还不知道方杞活着，所以仍然沉浸在丧女的悲痛之中。
于是我决定先给方正打个电话，告诉她方杞还活着的消息，并约他见个面，请他在美国打听一下消息。
可是，电话一直没人接听，我反复拨打了四五次，皆是如此。
找方杞的事情耽搁不得，所以我决定去他家里碰碰运气。
前往秦汉庄园的途中，我按之前打过来的号码给刘雅清回拨了一个电话，请她在办理出国手续的事情上帮个忙。
刘雅清应了下来，并告诉我，我和我的朋友只要去出入境管理局登记一下，第二天就可以拿到护照了。
拿到护照的第二天，她会安排加急处理，当天就可以去美.国大使馆申领签证，大概三个工作日就能办理好去美国的全部手续。
谢过刘雅清之后挂断了电话。难怪许多人削尖了脑袋往高处爬，也许这就是原因。
来到秦汉庄园，按了门铃，却无人回应。
方正会去哪呢？正当我准备再次给他拨打电话的时候，发现大别墅的门虚掩着。
犹豫片刻，我还是推门而入，一股烟味混杂着酒味直入鼻腔。
轻步向别墅里面走去，只见方正瘫坐在地毯上，身子斜靠着身后的沙发，两条腿搭在茶几上。
方正的手里握着半瓶洋酒，周遭横七竖八的滚落着许多空酒瓶子，烟灰缸也塞的满满当当。
他一向干练粗粝的短发如今凌乱不堪，脸上的胡茬就像疯长的野草，充血的眼睛猩红一片，我无法将眼前这个颓废的男人与叱咤风云的方正联系起来。
或许是我低估了方杞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方杞的消逝对他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悲痛。
察觉有人进来，方正这才木然的侧过脸，神情呆滞的看了我一眼。
见方正因为方杞如此狼狈，我迫不及待的说道：“方叔，小杞还活着。”
我想，方杞还活着的消息足以抹掉方正内心的悲痛，他知道这个消息后一定会欣喜若狂。
可是，我的这句话就像掉落在海上的一片枯叶，没有激起方正情绪丝毫的变化。
方正只是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酒，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难道他不是因为方杞悲痛？
就算不是因为方杞，但作为父亲，得知方杞还活着的时候也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除非，他也已经知道了方杞还在世的消息。
于是我问道：“方叔，你是不是知道小杞的消息？”
方正仍不作声，只是又猛灌了一口烈酒。
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或许此时方杞活着，比死了更让方正难受！
我心里像着了火一样，扑到方正身旁，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方叔，你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吗？小杞到底有没有事？”
方正这次将剩下的酒一口喝了个精光，随后将酒瓶扔了出去，落在地上，摔成碎渣。
他虽然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但他细微的动作似乎不断的印证着我的猜想。
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越来越急。最后“扑通”一声，跪在方正的面前，歇斯底里的哀求道：“方叔，求您告诉我吧，我不能失去方杞，求您了......”
一边苦苦哀求，一边重重磕头。
方正不说话，我就一直哀求，一直磕头。
终于，有冰凉粘稠，带着腥味的液体顺着我脸颊滑落的时候，方正才声音嘶哑的说道：“小杞在美国，五天之后会进行手术，将心脏，肝脏移植给小凯。”
短短一句话，却让我如遭雷劈，如坠深渊！
呼吸停滞，心跳渐缓，胸腔战栗，血液凝结，大脑空白，耳膜刺鸣......我就像一台程序紊乱，系统崩溃的机器人一样，僵在原地，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我才艰难的吞了吞口水，手在脸上重重的抹过，用残存的理智思考着其中的缘由。
之前就听闻方凯身患重疾，器官出现衰竭。方杞作为他同父异母的姐姐，自然有着最适配他的心源和肝源。
但她们同样都是方正的孩子，凭什么要让方杞做出牺牲？
这不公平！
沉寂的内心重新燃烧，凝结的血液开始沸腾，我的身体被悲愤占据。
跪在地上的我挪动膝盖，一把扯住方正的衣领，大声质问道：“凭什么？你们凭什么要牺牲方杞来救方凯？”
方正避开我燃着怒火的目光，侧过脸去，猩红的眼角溢出虚假的泪水。
我知道此时的方正也很难受，但他不值得同情，因为他没有资格剥夺方杞的生命。
更何况，他还是方杞的亲生父亲！
我难以抑制自己迸发的愤怒，一拳重重的砸在方正的脸上，恶狠狠的骂了一句：“畜牲！”
方正重重的摔在地上，但他的表情依旧呆滞，像一具腐尸一样躺着，双目无神的看着从三层高楼之上垂下来的水晶吊灯。
我心头怒火未消，骑在他的身上，对着他的脸又狠狠地揍了几拳，质问道：“方凯是你的儿子，方杞难道就不是你的女儿吗？”
方正躺着，依旧面无表情，也一言不发。如果不是有鲜血从他口角流出，我真的以为他已经死透了。
我继续发泄着不满：“我知道方杞在你的心目中远远没有方凯重要，但即使她就是一个......垃圾，您在把她丢掉之后别再毁了她行吗？求求您了......她摊上你这样的父母，已经够悲催了，她从小被你们丢弃在冷冰冰的别墅里，未曾感受过一丝一毫的关爱......就算患上抑郁症，自杀在家里，尸体腐烂了，你们也不会发现，你根本就不配做父亲，也不配做人，你就是一个畜牲！你有什么资格让方杞做出牺牲？就是因为你作孽太多，所以你后面生的儿子才会器官衰竭！”
我恶语相向，却仍难解心头之恨。
我用威胁的语气说道：“畜牲，我告诉你，如果你不把方杞完完整整的还给我，我他妈就杀了你儿子！”
面对我的威胁，方正才有了反应，他同样愤怒的看向我，不似之前那般无力。
趁我不备，一拳打在我的脸上，又抽出一只脚，踹在我的腹部，将我踹了个人仰马翻。
随后扑了过来，骑在我的身上，朝我脸上砸了几拳之后，低声嘶吼道：“这一切，都怪你！”
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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