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总，敬你一碗粥好了，我先干为敬了。”
“敬就算了，债转股倒是不错。”林道西面上嘻嘻哈哈，心里算计得清清楚楚。
投资是为了赚钱，不是为了做慈善。
她肯投是因为她看好顾则臣，不是她缺心眼或者有钱没地花。
钢城。
林道西刚刚进门，家里没人。
林路北和唐娟都在厂里。
厂里缺人，用人市场上全是人。
现在这个经济环境，搞得大家都不敢做任何消费。
消费？
哪有钱？
若是全民还好，全民里也要分出来个三六九等，不是所有全民的工作都是呱呱叫。
但一家有一个不掉工作的全民，还是可以覆盖掉全部的花销。
在钢城最上等的搭配，夫妻都是全民，旱涝保收，美好生活。
下不下岗与那些人不发生关系。
中等搭配一个全民一个大集体，掉了大集体的工作，一个全面还能养得起一个家。
下等就是大集体配大集体，大集体全部下岗！
夫妻同时下岗没有工作，等于开天窗直接喝西北风！
就业形势……压根就没就业。
全城都是国营单位，现在国营单位都倒了，没有新兴产业，没有支撑没有扶持，什么都没有，这些人只能……活不活靠自己想办法。
能活就活，不能活……那也得活着。
唐母的二儿子两口，都是大集体！
两个人同时下岗！
单位解决不了你们的生计问题，自顾不暇，没人能管。
好点的单位还给一次性买断的钱，像是他们这种一分钱补偿没有。
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没有可上岗岗位，时间一长兜里的钱只出不进，吃都成问题，怎么活着？
二舅妈实在没有办法，跟唐春红打商量，把家里的保姆打发掉，她来伺候婆婆！
甚至，她不要工资，只要婆婆管他们夫妻两个人的吃喝就可以！
卑微吗？
没有办法！
过去全城都是国营，全城都是单位，干个活根本不难。
今年，没有岗位。
没有工作缺口，没有用人缺口。
外头全部都是下岗的工人，一个岗位上万上十万上大几十万的人去抢，就这么夸张！
因为过去过得稳定，大手大脚，手里是有点积蓄，可小老百姓哪有什么抗风险意识，有多少花多少，用钱的地方也多，也攒不下什么。
养个孩子，从小到大哪里不花钱？
孩子出社会了也没有个正经工作，打工就赚那点钱，现在单位也倒了！
二舅是天天往外跑着找工作。
就如林道西所讲的那样，这个城市……没有岗位。
要去南方吗？
他们两口子干的是大型机械工作，除了会干厂里的活别的都不会！
没有技术，加上年纪问题……步步维艰。
单位黄了，家里暖气没人给交费，你明知道冷可你舍不得从兜里掏出来这部分取暖，花不起，暖不起！
没有暖气不能死人，毕竟没有睡在外面，室内怎么样都叫零上，冷也就十三四度，裹着被子一样能活。
没有钱，会死人。
娘家那头靠不上，你想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除非你娘家自身条件过硬，不然没得靠。
只能回婆家！
先把眼前的难，渡过去。
二舅妈一改之前的婆婆与她无关态度，勤勤恳恳伺候起了婆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人没有本事的时候，就得服软。
家里保姆一走，所有儿女给老母亲出的雇佣钱，全部自动停止。
不给了！
除了唐春红，大家都过得不好。
过去搞对象总说挑挑挑，挑什么呢？就是挑工作。
那有人听话也肯定有人不听话，不听话的做了选择，现在就得受着。
二舅妈一来伺候婆婆，大舅妈也动了心思。
两口子虽然不用供孩子读书，唐春国也没下岗，可。
她下岗了，她也难啊。
她就想，把雇佣保姆的钱给她，这样她等于有了份稳定工作，不也挺好。
搁家想得挺美，直接去了唐母那里报到，把想法一说。
结果，老二媳妇抢先一步。老二两口子直接安营扎寨在唐母这，她不干啊。一起住，吃喝都花老太太的钱，凭什么？
老二媳妇是免费干，老大媳妇是要收费，能用哪个？
老大媳妇气得嘴都瓢了！
觉得妯娌可真是，背后阴人！
下岗重新找工作，街道和原单位也有安排大家学技术，学了技术就可以出去做买卖。奈何，买卖没那么容易做。
干脆也搬到唐母家里来住。
过去唐母是人人厌，现在唐母……成了香饽饽。
唐母她有退休金呐。
别看就这点退休金，很管用。
一时之间唐母的条件明晃晃胜出！
有退休金，月月有钱进账，都盯上她兜里这点钱了。
唐娟过来看望母亲，老大老二都没在家，好像又出去找工作了。
唐母悄悄抱怨：“这个月都买了二百斤大米了，都吃没了……”
唐娟按住母亲的手，对着母亲摇摇头。
唐母嘴丫子烧得都破了。
她不可能不上火。
大的二的全家都搁家里挤，屋里住不下就住客厅去，老的也带着媳妇过来蹭饭，这家里一天多少口吃饭？
她那点工资，不够啊。
“妈，别说了，叫人听见不好。”
唐母擦眼泪：“我就偷偷跟你说，没当着他们面说。你说，哎。”
她做母亲的不能嫌弃孩子。
孩子出去一走走一天，晚上就垂头丧气回来了，她就晓得找不到工作。
可她看着……难受啊。
要是腿脚好，她出去散散步，躲一躲。
可惜腿脚不好。
每一天就生活在这种很绝望的气氛当中。
林道西厂子。
二舅妈犹豫了很久，捏了捏手里的口袋，还是一鼓作气进了主楼，踩着钢板上了林道西的办公室。
林道西给舅妈倒水。
二舅妈把脸皮都扔地上了，说：“听说你这里也招工，舅妈过来试试行不行？你先看看我能不能学会，要是学不会，我马上就走！”
“舅妈，做流水线说实话，你的年纪不占优势。”林道西将水杯推到二舅妈手边前。
二舅妈心里咯噔一下子。
来的时候就没抱希望。
孩子难的时候……他们也没帮忙！
一报还一报呗。
起身。
“我让你为难了，我这就走。”
“流水线的工作你干不了，但是可以试试销售。”林道西提议。
她厂的产品要往外推，但是钢城现有的销售，她觉得还是差点意思。
一个厂，总不能靠她每天飘在外头做销售，这不靠谱啊。
所以，她打算自己培养一批销售。
年纪大小没所谓，能不能将货卖出去，很有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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