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境天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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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白茫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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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煜天睁开双眼,入目是一片无尽的白色。

四周没有天,没有地,没有声音,甚至连温度都仿佛被抽离。他站起身,脚下的地面柔软又模糊,仿佛一团无形的光云,却又能承载他的重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静谧,仿佛整个世界已经死去,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独地悬浮在这片空白之中。

“这是哪里?”白煜天低声自语,声音竟然没有回音,似乎连他的语言都被这片空白吞噬了。

他环顾四周,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没有树木,没有山川,没有日月星辰,连方向感都被彻底抹去。他的胸口一阵烦闷,明明刚才还在那片桃源般的世界里,和星洛并肩而坐,怎会突然被抛入这片虚无之地?

“星洛?”白煜天试探着喊了一声,但回应他的,只有无尽的寂静。他攥紧拳头,低声道:“这是幻觉,还是又一次试炼?”

他向前迈出一步,脚下柔软的地面如水般荡漾,涟漪扩散开去,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反馈。他试图加快步伐,朝着某个方向走去,但每一步都仿佛踩在一片无尽的空白之中,周围的景象毫无变化,仿佛这个世界没有尽头。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白煜天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他是否在原地踏步。他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这样下去……如果这真是裂隙的一部分,那它一定有它的规则。”

他闭上眼睛,试图感受体内的灵力波动。然而让他震惊的是,他的灵力竟然完全消失了,甚至连肉身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清,仿佛他的存在正在被这片虚无吞噬。

“灵力也无法使用……”白煜天眉头紧锁,握紧了手掌,“难道……连我的意识,也会被这里抹除?”

一种无形的恐惧涌上心头。孤独、迷茫、不安,这些情绪如潮水般包围着他。他回头看向身后,但依旧什么都没有,连自己的脚印都未曾留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自己的心神,喃喃道:“不能被它影响……越是绝境,越要冷静。”

就在他试图找出脱困之法时,一阵低沉而古老的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声音模糊而混乱,仿佛有无数人在耳边窃窃私语,又仿佛是某种来自深渊的呼唤。

“是谁?”白煜天猛地转身,目光扫向四周,但依旧什么都看不到。那声音没有停止,而是越来越清晰,夹杂着破碎的词语。

“……选择……代价……”

“……力量……放弃……”

白煜天的瞳孔微微收缩,眉头紧锁。他试图分辨出声音的来源,但这片空白之地似乎没有方向,那些低语仿佛直接钻入了他的意识,无法抗拒。

“你到底是谁?!”白煜天大声喊道,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怒意。

“……你想……回到……过去……”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变得缓慢而冰冷,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力量。

白煜天的心中一震,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画面——那是桃源中的草地,他和星洛坐在星光下交谈的情景。然而,画面一闪而过,又被白茫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什么意思?”白煜天冷声问道,强行压下内心的震动,“如果你想让我做什么,就直说!”

那声音没有回应,只是渐渐退去,最后完全消失。四周的白茫恢复了先前的静谧,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过。

白煜天站在原地,脑海中依然回荡着那破碎的低语。他握紧拳头,心中暗暗发誓:“无论这里是什么,我一定要找出答案,离开这片空白。”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他放弃了毫无意义的四处奔走,而是开始静下心来感受周围的一切。他相信,这片虚无之地不可能完全无迹可寻。

就在他闭目冥想的片刻,一点细微的光芒出现在他的视线尽头。那光芒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但在这片无尽的白茫中,显得格外刺眼。

白煜天猛地睁开眼睛,目光锁定那点光芒。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果然,有出口。”

白煜天的脚步终于停在了那道白光前。光芒炽烈,却不刺目,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气息,将四周无尽的白茫分隔开来。他的呼吸急促,身心疲惫,却依然强撑着自己站得笔直,目光死死盯着那光芒的中心。

就在他靠近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从光芒中传来,仿佛来自虚空,又仿佛自他的心底涌现。

“试炼者,欢迎来到抉择之地。”

白煜天的眉头紧锁,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抉择之地?你是谁?”

“我是虚境的守护意志。”声音平静而威严,带着一种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每一个进入虚境试炼的试炼者,都必须在此作出最终的选择。”

“选择什么?”白煜天咬紧牙关,目光锐利如刀。

光芒微微一颤,那声音缓缓说道:“你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不再前行。虚境将为你构建一个永恒的宁静之地,没有杀戮、没有痛苦、没有失去,你将与虚境中的一切永远相伴。”

“永远相伴?”白煜天皱眉,低声重复着这些字眼,眼中浮现出疑惑与警觉,“这听起来不像试炼的结局。”

“的确如此。”声音微微一顿,随即继续说道,“若你选择留在此地,试炼终止,九境原石的秘密将永远封印,你不必再面对危险。但若你选择继续前行,进入下一境影境,虚境的一切——包括那与你同行的人——都将化作虚无,消散于天地之间。”

白煜天的心猛地一沉,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掐住,难以出声。他的拳头缓缓握紧,声音低沉而沙哑:“你说星洛……她会死?”

“她并非真实存在。”守护意志的声音平静而冰冷,“虚境是为试炼而生,其中的一切,包括星洛、裂隙迷宫、桃源的星空,皆是虚境为你构建的考验。虚境的使命一旦完成,这些存在也将随之消散。星洛的存在,依附于虚境,一旦你离开,她便会魂飞魄散。”

“魂飞魄散……”白煜天喃喃重复,整个人如坠冰窖。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裂隙迷宫中,她冷静指挥着他们杀出重围;桃源的星空下,她轻声诉说自己失去家族的痛苦;她的剑光,她的冷漠,她偶尔流露的柔情……一切都那么鲜明。

“假的?”白煜天猛地抬起头,双眼泛红,“你说她是假的?她的感情、她的执念、她的痛苦,都只是虚境的幻象?”

“虚境的情感不是幻象。”守护意志缓缓说道,“她的情感是真实的,她的痛苦与执念也是真实的。但她的存在,是虚境为你试炼而赋予的。这是一场真实与虚幻交织的考验,而考验的尽头,便是失去。”

白煜天后退了一步,心中翻涌的痛苦如同利刃,狠狠割裂着他的意志。他低声道:“为什么?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试炼?为什么非要让我失去……”

“因为选择意味着代价。”守护意志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九境的和平与安定需要有人承受失去的重量。你若继续前行,将带来希望;你若停步,便意味着放弃。”

白煜天深吸一口气,额角的青筋跳动,拳头握得咯咯作响。他的目光变得冰冷,声音却带着一丝颤抖:“我若继续试炼,便要失去星洛;我若留在这里,便是放弃九境的未来,对吗?”

“正是如此。”守护意志平静地回应,“大义与小爱之间的抉择,才是真正的试炼。”

白煜天缓缓低下头,双手撑住膝盖,仿佛背负着千钧的重担。他咬紧牙关,心中涌起无尽的痛苦与挣扎。

他想起星洛在裂隙迷宫中冷漠却果决的剑光,想起她那双透着仇恨与执着的眼眸,想起桃源星光下她难得流露的柔情——这些记忆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他无法接受她会在下一刻化为虚无。

“她不是虚幻。”白煜天抬起头,目光中燃起一丝倔强,“她的情感和执念是真实的,她的存在……对我来说,是真实的。”

“但你必须做出选择。”守护意志的声音低沉,却如同利刃般逼近,“继续前行,或是停步于此。”

白煜天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脑海中不断回响着星洛的声音:“情感是弱点,却也是力量。”

他知道,他无法逃避。他的使命是完成九境试炼,守护原石,带来和平。但为了这份大义,他却要亲手毁掉星洛的存在——那个与他并肩而战、让他在孤独与黑暗中找到希望的星洛。

许久,他睁开眼睛,眼中满是痛苦,却带着一丝不容动摇的坚定。他看向那道光芒,声音低而沙哑:“如果我选择继续试炼,有没有任何办法……保住她的存在?”

“没有。”守护意志的回答毫不留情,“她的存在依附于虚境,虚境消散,她亦消散。”

白煜天沉默了片刻,目光中燃起最后一丝倔强:“若我必须失去她,我也不会让她白白牺牲。她的执念不会消失,她的力量不会白费。”

“你已做出选择。”守护意志的声音低沉如钟,“下一境的大门为你敞开。”

光芒骤然变得刺目,一阵强烈的吸力将白煜天拉入其中。他闭上眼睛,眼角一滴泪悄然滑落。

“星洛……原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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