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啊？嗯……”
她在记忆中搜寻着关于那个男人的记忆，但可惜，并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
露雅:“那个人我没见过，但是听说好像是个男人，和你一样，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
“你问他做什么？难道你认识他？”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农荷殷绞着手指，在她面前重重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感觉自己可能会认识。”
“那好办，到时候看看有没有机会，我带你去见一见不就行了。”
露雅觉得这根本就不是个事，见个人而已。
听到她这样说，农荷殷开心坏了，她开心起来声音比之前就更加柔软了，雀跃的语气让她整个人都发着光。
“谢谢露雅姐姐！”
露雅被人这样看着，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好意思了，久违的感觉在胸腔中出现，她笑了笑，在这里待的时间长了，冷不丁见到这样纯粹的人还真是不习惯。
不过……她喜欢就对了。
只不过……
农荷殷听到她啧了一声，而后听见她说:“妹妹啊，虽然你这样很讨人喜欢，但以后对待别人还是多些防备心吧，特别是在这里。”
这句话让农荷殷恍惚了一下，她竟然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
自己是不是也说过这样的话？
脑子里总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她不知道那是谁，但她可以确定，那的确是她说过的话。
露雅说完那句话就走了，可能是有些什么事情，于是农荷殷稍微整理了一下那个瓦房，看着虽然不是那么精致，但却令人安心的地方，她由衷笑了笑。
…………
水滴声还在嘀嗒响，姜薇唐没有被吓到，反而坐在地上等着某个人的到来。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她早就已经猜到这是谁的手笔了，除了那个周壹大人的上司周淳肆，她想不到还有谁这么闲把她抓来放在这里消耗她这么一个黄花大闺女的青春。
地板都快要被她给盯出一个洞来了，在她要忍不住寂寞之时，一扇墙门终于打开了。
周淳肆温和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姜薇唐没有动作，说实话，她如今待在这里完全就是因为周壹，不然她早就走了。
对于她的反应，周淳肆觉得觉得有些新奇，他终于正眼看她了，是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姑娘，要说有什么吸引人的地方，也就这份勇气了。
“你不怕我么。”周淳肆淡淡道。
在人前他依然是笑着的，就连语气也是那样温和，和他交谈，根本不会有人觉得是他把她抓过来的。
姜薇唐点头，“不怕。”
周淳肆:“我想听听为什么。”
姜薇唐:“不怕就是不怕，哪有什么为什么。”
还有些油嘴滑舌。
周淳肆有些想不通周壹为什么会和这样的人走的近，其实他根本不用来的，刚开始他只是想简单教训一下这个人，让她远离周壹，但后来他又好奇，让周壹停下脚步，把目光停在她身上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现在见到了，他嗤笑一声，也就是个单纯的自信过头的普通人罢了。
明明他姐姐是那样完美的人，眼光却还是这样烂，想到这里，周淳肆嘴上笑着的弧度又大了几分。
“周享津。”
在这个名字从姜薇唐口中出来的那一瞬间，这个空间内的水滴声似乎都被沉默给截断似的，周淳肆瞳孔缩紧，第一次脸上完全没了笑意，甚至脸色还白了那么几分。
他眼中的不可置信几乎占据他的心神，其中提到这个名字时，他从心底里升起来的那份悸动。
姜薇唐说完那个名字后就没有说话了，她目光里满是无奈，也有一些不忍心。
其实……她真的没有打算说出来的。
周淳肆牙齿几乎要咬碎在口中，或许是力道太重，他竟然感受到了血腥味。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姜薇唐之前坐在地上，她一直都是抬眼看他，而现在她站起身来，上下距离被拉近，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平视。
“你真的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么？”
“什么？！”
周淳肆死死盯着她，最不愿回想的记忆他在一遍遍回想，最后他像是找到了潜藏在最角落里那个记忆，眼神一变再变，最终定格为破碎。
明白他或许想起来那个瞬间了，姜薇唐叹口气想着，其实也不怪他不记得，毕竟当时她只出现了那么一秒，但那一秒，足以改变他的命运，所以，她才笃定他对她会有些印象。
周淳肆颤抖着退后，他像是不愿意相信，连平时最擅长的伪装都再也维持不住了。
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我以为那是幻觉……我能回来，是你做的？”
姜薇唐点头又摇头，“我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啦，只是帮了你们一把，她……你的执念太深了。”
她没有提到她，但她在说什么，周淳肆心里明明白白。
“不！就算是你帮了我，那又怎么样？你凭什么说我执念深。”
“就凭我其实没有义务帮你，帮你，我也付出了代价。”姜薇唐道。
周淳肆呵笑道:“代价？那她呢，她的代价是死亡！你为什么不救她？”
姜薇唐麻了，“我能救的话，自然会救啊。”
帮人还被反问为什么不救别人，她这时候才真正意识到眼前这人已经彻底没救了，心眼子都已经完全黑了，或许，当年救他们就是个错误。
因果循环，她在这里了却她的因果，而他，却想要强行逆转那份因果，最后他会得到什么下场，姜薇唐已经无法想象了。
她掠过他想要出去，却被这人拦下了。
周淳肆突然动手，他一拳打在了姜薇唐肚子上，伴随着一阵闷哼，姜薇唐一时不察，竟直接撞在了后面的墙上。
好痛……
姜薇唐没有想到他会动手，她被击飞出去这么远，可想而知他下了死手，她在地上起不来，疼的几乎要晕厥。
看着脸色惨白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少女，周淳肆笑了起来。
“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能留你在这里了，不管你是神仙还是什么妖魔鬼怪，你的命，我都要了。”
姜薇唐此时连呼吸都在痛，她蜷缩着，耳边满是嗡嗡声，似乎有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这样的痛了……
他的话她听完了大概，饶是现在再痛，姜薇唐的脾气也被激起来了。
没有丝毫血色的唇瓣往上扬了扬，她尽量把话说的完整些。
周淳肆听见她说道:“可惜，你杀不死我。”
说完这句话她就晕过去了，周淳肆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他朝她走过去，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朝她心脏刺了下去。
是金属没入血肉的声音，看着血花肆意喷溅，心脏再也跳不动的样子，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尽管心里没有一丝高兴的情绪，但他还是露出一抹笑容。
“那你试试啊。”
周壹被叫过来看见地上已经毫无声息的少女尸体时，他瞬间呆愣在原地，眼中原本毫无波澜的枯井也变成了沸腾的海水，他第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看到他这样明显的情绪波动，周淳肆看的既满意又烦躁。
“不听话的后果，你必须全然接受。”
周壹:“……”
他一直没有说话，视线只是死死的看着安静的躺在地上的女子，眼神中蕴含的情绪一变再变。
周淳肆嗤了一声，留下一句“将她尸体丢出去，回来之后来找我。”就走了。
他走后，室内就只有他和地上的姜薇唐了，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脚朝她走去，一向健步如飞的他这一次走的很慢，他觉得自己走了许久，才来到少女的身边。
她闭着眼，脸色惨白如纸，周壹发现她的手抓紧了肚子上的衣服，似乎是因为太疼了，他呼出一口气，指尖无意识都颤抖着。
“对不起……”他声音很沉，以往她最喜欢的少年音也不复存在了。
他说完这一句后，想伸出手将她抱起来，但伸出去一半，他又停了下来。
“姜薇唐……”他叫着她的名字。
按照以往，他这样叫她，少女一定会马上应答他，可是现在，甚至以后都不可能了。
终是将少女绵软的身体抱起，他全身肌肉紧绷着，一步一步走出了这个房间。
黑色的身影不断在树林上跳跃着，到处横着的树枝接踵而来，或许是少年没想躲开这些树枝，也或许是其他的什么，他摘下面罩的脸被树枝划出了密密麻麻的血痕，反观他怀中的少女，却没有一丝损伤，就那样安静的睡着。
来到一片开着稀疏的鲜花处，少年停了下来，他抿着唇一言不发将少女缓缓放下，力道很是轻柔，带着小心翼翼。
已经接近下午了，夕阳的光恰好落到姜薇唐的脸上，略微发白的脸被夕阳的暖光柔化，给人一种她只是睡着了的感觉。
脸上的血迹已经被人擦拭的干干净净，只是衣服上的血迹还留在那里，昭示着她已经死亡的事实。
周壹专注的一下又一下在地上挖着，脸上有些伤痕已经开始结痂了，数量多到吓人。
有些伤口划得比较深，他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重复的挖着土，眼神里透不出一丝光亮。
他的速度不慢，很快一个适合姜薇唐的坑就被他挖好了。
重新小心的抱起少女的尸体，周壹嘴唇几乎要抿成一条直线。
他将她放好，随后放上了他提早摘好的鲜花，他低声道:“对不起，不能为你报仇。”
“这是最美的鲜花……”
“还有，我的脸……现在被划伤不好看了，对不起……”
他又说了对不起，而后似乎打开了某种机关一样，整个空间都是他说对不起的呢喃。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对不起什么……？”
这句话不是周壹说的，熟悉的声线几乎让某个陷入魔咒的人瞬间沉默，他惊愕的抬头，便对上了一双仿若琉璃一般的眸子。
姜薇唐眼神有些迷离，但渐渐地她也能看清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了，她看见天空的第一反应就是果然周淳肆那个家伙不会给她收尸，不过还好没有收尸，不然就要在漆黑的土里面爬出来了。
第二眼她看见了跪在她身旁的黑衣少年，满脸血迹的脸说实话让她被吓到了，但很快她就听到了她“死”的时候耳边一直嗡嗡的对不起的声音。
原来是他在说嘛？那他为什么要对她说？
所以姜薇唐刚刚才问这句话。
这个声线很熟悉，姜薇唐不确定的喊了声周壹，而后她看这人没有反应，也不说话，就看着她。
不是他嘛？好像他的声线也确实不是少年音诶，看来是认错了，不过这穿衣品味还有身材倒是和周壹大人挺像的。
姜薇唐也不想说那么多话，她慢慢从坑里面坐起来，嗓子本来就没有水来润润，现在干得紧。
她又看了看周围的环境，瞬间觉得这里不是那个别墅里面，因为那里才没有这样好看的风景。
“都怪小白，这次时间这么久，害得我这时候才醒。”
“痛觉也不给我减掉，好在揍了它一顿。”
她自言自语道，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人。
周壹视线一直跟着她，眼里慢慢浮出不可置信与其他的情绪，看着少女重新活过来的样子，他明明应该有很多疑问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情绪让他根本无心思考什么。
他沉默的跪着向她移动，姜薇唐听到身后的动静，她转过身就被人抱住了。
有些突然，她愣住没有动作，只是她现在似乎觉得这个人就是她的周壹大人啊。
“周壹。”她又重新喊了他一遍，没想到这人还真答应了。
真的是他啊！
姜薇唐明白可能他被自己吓到了，于是她没有再犹豫，直接回抱住他，因为她的动作，他背部僵硬地就和千年老石头一样。
心中有些歉意还有心疼，姜薇唐缓缓拍着他的背。
声线放缓哄他道:“我不是说过嘛，周壹大人，我不会死的呀。”
“对不起啊，吓到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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