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造水师？有这个必要吗？”王缙蹙眉。
“是啊，倭国对大唐并无不臣之举，为何要征讨。”卢杞附和道。
说真的，自从白江口之战后，倭国对大唐尊敬到简直无以复加，每隔几年就会派遣一个庞大的使团前来长安朝贡，还会派遣学生来长安学习，为何要打他？
另外几个宰相也是不约而同的点头，都觉得打造水师完全没必要，因为就目前的大唐而言，似乎根本用不到水师。
既然用不到，又何必花钱打造水师？
打造水师尤其是造船，需要很多钱，然而国库空虚。
“当然必要。”王臣道，“打造水师，不只是为了征讨倭国和南洋土邦，更是为了从事海贸获取巨额利润，国库越是空虚才越是需要打造水师啊。”
“从事海贸真的可以获取巨额利润？”王缙不相信。
王臣并没有正面回答王缙，而是扭头对第五琦说道：“第五宰相，你来告诉右相吧，从事海贸是否可以获取巨额利润？”
“当然可以。”第五琦不假思索的道，“海贸利润之丰厚犹在陆贸之上，因为走海路的成本远低于走陆路。”
王缙不信道：“即然海贸获利之丰厚远在陆贸之上，那些胡商为何仍然要经由安西前往大食及泰西诸国？”
第五琦答道：“但也有许多粟特胡商走海路往大食。”
刘宴也说道：“常驻广州从事海贸的胡商不下十万！”
“甚？十万！”王缙吃了一惊，说道，“竟然这么多！”
第五琦又道：“不过从事海贸也有一等顶不好的风险，那就是一旦遭遇海盗又或者飓风导致沉船，则不仅货物会尽数漂没，商旅自身也难逃一死，所以大多数粟特胡商宁可辛苦些少赚一些，也要借道安西从事陆贸。”
“但是如果打造水师从事海贸，就可以避免此等悲剧。”王臣一摆手说，“因为大船抗风浪能力强，海盗更是不敢以卵击石。”
王缙皱眉道：“多大的战船可抗住飓风？”
王臣道：“两千料以上的战船，足以抗住一般的飓风！”
【注：战船两千料约合两千石，这里指的不是排水量，而是指载重量，按五倍计，载重两千石的战船排水量至少为一万石，也即排水量为七百吨，这个吨位已经远远超过大航海时代的帆船，如果是明代五千料宝船，排水量更接近两千吨】
“两千料的战船真能抗住飓风？”王缙不由得有些心动。
听到这，刚刚调到中书省担任中书主吏的陆贽忍不住举手。
中书主吏就是负责记录的小吏，可以列席廷议，但是没有发言的资格。
但是这个陆贽是李适亲自取的，当即便笑着说：“陆主吏有话尽管直说。”
“喏。”陆贽应了声喏，又郑重的对王缙的说道，“禀右相，下官乃是苏州嘉兴人，嘉兴紧邻大海，因而对海船颇有些了解，据下官所知，五百料的海船就足以抵御寻常飓风，两千料的大海船就更加不在话下，只要避开飓风季节，可畅行四海。”
“善！”王缙当即就下定了决心，一拍案说道，“那就发债！”
“对，发债，发水师债！”第五琦立刻附和道，“筹款打造水师！”
“我看可以，既然是赚钱的营生，没理由不做。”崔佑甫跟着表态支持。
政事堂现在的氛围很好，这些宰相多是务实派，都想在任上干一些实事，只要有利于改善民生以及财政，他们都很乐意尝试。
王缙、第五琦和崔佑甫先后表态支持打造水师，颜真卿也没有表态反对，其他宰相还有中书舍人便也纷纷表态支持，打造水师的事就定了。
对这个结果，王臣是早就猜到了，毕竟有钱赚。
然后接下来才是重头戏，那就是派谁筹办水师？
筹办水师的这个人大概率也会是未来的首任水师都督。
今后大唐的海贸也会毫无争议的掌握在这个水师都督手里。
好吧，这个人手其实王臣和李适早就商量好了，就是李愿。
为了招李愿做驸马，李适不惜让唐安公主跟了王皇后的姓，因为大唐乃至于大唐之前的历朝历代都有明文规定，同姓不得婚配。
所以按规定，唐安公主是不能招李愿为驸马的。
但是规定是一回事，政治需要却又是另一回事。
一旦遇上政治需要，无论什么规定都可以绕过。
让唐安公主李玉真改姓，就绕过了同姓不可以婚配的铁律。
当下李适给董休使了个眼色，董休便立刻说道：“我以为可以让驸马都尉李愿前往明州筹办水师。”
董休这话一说出口，王缙、卢杞等人直接就断了所有念想。
这特么的还争个球？李愿这厮不仅是圣人女婿，安王内弟，还是安南郡王兼安南大都护李晟长子，谁敢跟他争？谁又争得过他？都歇了吧。
只有王臣笑着说道：“既然大家都没有不同意见，那就由李愿去明州筹办水师，不过我这里还有一个可造之材，可为李愿副手。”
“哦？能入台辅法眼必定不是凡才。”
颜真卿有一些好奇：“却不知是何人？”
“此人便是剑南道监察御史，韦皋。”王臣说道。
“韦皋？”不只是颜真卿懵，在场的宰相和中书舍人都懵，没听说过这号人啊。
只有中书主吏陆贽双拳紧握，感到十分的振奋，因为韦皋跟陆贽属于布衣之交。
王臣却也认识韦皋，因为韦皋是张延赏的女婿，两人曾在洛阳留守府见过几面，虽然两人没有深交，但王臣知道韦皋是个文武双全的帅才。
说到底，能够在史书上留名的就没有几个善茬。
只不过，韦皋能否胜任水师副都督，王臣的心里也没有底。
但不管韦皋行不行，总要试过才知，而且韦皋还年轻，今年还只有不到三十岁，此时正是学习能力最强的年龄，即便不识水战，也能够很快学会。
所以让韦皋给李愿担任水师副都督，简直再合适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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