蘅芜苑。
“怎么就这么巧呢？”
刘惠兰来回地踱步，捶胸顿足的，
“你说说你，不去龙吟寺也不派人给她们报个信，她们提前回来，害得这事也没办成！错过了这次，下次哪还有这一石二鸟的好机会？”
谢流萤也正烦着呢，“哎呀母亲，你就别说我了！我这不是为了谢胜的事烦心，一时间忘了吗？”
刘惠兰突然抓住谢流萤的胳膊，目光阴狠道：
“闺女，先别说谢胜的事，那个贱蹄子的肚子是当务之急，就算不能一石二鸟，先弄副药把孩子打下来再说！”
“母亲是怕父亲想让二房过继柳姨娘肚子里的孩子？你把心放在肚子里，慕容氏可看不上庶子，她真要是过继个庶子过去，脸都丢尽了。”谢流萤不以为意。
刘惠兰顺势坐了下来，
“那也得打了，你父亲本来就宠那个贱人，要是让她生下儿子，以后这个家哪还有你弟弟的位置？
这个家里只能有嫡子，不能有庶子！这样才能确保衍哥儿独一无二的地位。”
“打个孩子还不容易？”
谢流萤笑得娇美，可是神情却是阴狠的，这样的表情放在如此美的一张脸上，瞧着竟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她樱唇轻启，喃喃道：“我只是在想，如何才能让这个孩子死的更有价值……”
这时候，谢昌灰头土脸地来到了蘅芜苑，谢流萤和刘惠兰赶紧结束了刚才的话题。
“你怎么大白天的就来了？也不怕二房的人看见。”
一见谢流萤也在这，谢昌问道。
谢流萤起身行礼，“父亲放心，女儿是悄悄来的，没人看见。父亲这是去哪了，怎么看起来很不高兴的样子？”
谢昌坐下来猛灌了一口水，
“别提了，去蔷薇庭了，差点吵起来。”
闻言，谢流萤和刘惠兰对视一眼，刘惠兰立即问：
“你去蔷薇庭干什么去了？”
谢昌觉得脸上没光，恼怒道：
“那慕容氏母女一个比一个刁，我好歹也是做长辈的，没教养的东西。
那个姩姐儿，尤其是姩姐儿，小小年纪就口齿歹毒，嫁出去也是要天天挨打的！”
刘惠兰忍不住窃喜，“是不是慕容云湘不要妾生的？”
谢昌没说话，又灌了一口水。
见状，刘惠兰忍不住洋洋得意起来，“我就说吧，好歹也是伯爵府出来的大家闺秀，即使过继也得要嫡子，怎么可能要个妾生的，被人骂了回来吧？你还不信！”
谢昌的脸色阴沉，
“不止庶子，连谢胜也不要，硬是给我赶出来了，还张口闭口要分家，想分家？做梦去吧！下辈子也别想！”
“也没要谢胜啊？我就说她们不要谢胜吧？”
刘惠兰眼睛一亮，又给她得意坏了，
“你们还商量来商量去的，我算是看清楚了，慕容云湘就是嫌弃你这个大哥混得差，不想要大房的孩子。”
她说话总是不经意地流露出刻薄的一面。
谢流萤的眉尾一挑，不要谢胜？
很好，好极了，那她就可以先把谢胜的事情放到一边，先处理柳姨娘的肚子。
一听这话，谢昌的脸色更加不好看，
“嫌弃我？谁让我命不好，没有大家闺秀愿意下嫁给我，只能低娶一个村妇！
老子好歹是世家出身，祖上有为官的，你又是什么东西！衍哥儿要是有个好外祖，二房怎么会瞧不上！”
刘惠兰的眼睛里写满了难以置信，她声音尖锐道：
“你凭什么冲我发火啊？你就会对我耍横，有本事你去跟慕容云湘嚷嚷啊，你敢吗你？”
她又生气又委屈。
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谢流萤捏了捏眉心，起身告辞。
“父亲母亲，女儿告退。”
她把两个人的争执声远远甩到脑后。
……
柳姨娘院。
“她真是这么说的？！”柳姨娘骇然失色。
翠翠轻轻点头，压着嗓音道：
“姨娘，奴婢觉得姩大姑娘说得在理，主母刻薄，主君年纪又大了，也没什么本事，以后这个家里肯定都是二房做主的，咱们何不投靠二房呢？”
柳姨娘的神色犹豫不定，主君确实没什么本事，只会喝酒说大话。
她以前也算是书香门第的小姐，曾经也有自己的骄傲，怎么可能真心爱慕谢昌这样都能当她爹的男人？
只是身为妾室身不由已，只能极尽柔弱娇媚的做派，讨好巴结主君，让自己过得好一些罢了。
其实她也想过有没有别的出路，无奈没人能依靠，只能依靠谢昌这老男人。
可是现在，二房却主动给她递橄榄枝……
见柳姨娘并不抗拒，翠翠又继续说：
“奴婢听府里的老人说，主君以前很多妾室都流过产，怀的时候好好的，可就是保不住，莫名其妙就落胎了。”
柳姨娘大惊，下意识护住自己的肚子，她又想到了今日在湖边的场景，那个跑得很快的小厮，细思极恐……
要不是慕容氏母女出现，那个小厮说不定会撞到她的肚子。
“是刘惠兰！她就是个心狠手辣的老烂货。”
大房那么多妾室都流过产，不是她还能是谁？大房的孩子基本都是她生的，她最获益。
柳姨娘暗暗咬牙，她绝对不能饶了刘惠兰，谁敢动她孩子，她就跟谁拼命。
“姩姑娘说得确实没错，若要在这个家里立住脚跟，是得借二房的势。她想帮我，肯定也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柳姨娘的脑子很快，
“两房因为过继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难道她想让我帮她对付刘惠兰？”她呢喃着思索。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今晚我就去。”柳姨娘下定决心。
见她这么快就答应了，翠翠内心窃喜，她又有银子拿了，
“姨娘，等小主子出来了，咱们跟二房的交情好，说不定二房还会照拂小主子呢，以后求学拜师都有门路了。”
柳姨娘一想确实是这个理儿，前段时间谢衍没去成建华书院，不就是缺一张伯爵府的推荐信吗？
谁让谢衍蠢笨，惹恼了二房。
柳姨娘抚摸着肚子，等她儿子出生，一定让他紧紧巴结着二房，贴着二房少不了好处。
……
深夜，万物寂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唯独谢锦姩的住处有昏黄的光亮。
“姨娘请坐。”
谢锦姩身着素衣，脂粉未施，青丝如瀑地披散着，如月上仙子般的惊为天人。
柳姨娘坐了下来，在谢锦姩的面前，她微微有些拘谨，
“大姑娘，我这人是直肠子，也不与你绕圈子了，只要你能保我孩儿平安长大，我愿跟随二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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