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焱静静站在窗前，看着天边初升的朝阳，心中不悲不喜。
卧室的门轻轻开了，霍淼走了出来，带着宿醉后的困乏，站到霍淼身边。
兄妹俩都没有说话，一起望着清晨静谧的城市，默享片刻安宁。
“我可以出国。”片刻后，霍淼轻声道，“但我想你跟我一起去。”
霍焱笑着摇了摇头：“淼淼……”
“哥，我知道你想复仇，想要惩罚那些坏蛋。”
霍淼拉起哥哥的手，言辞恳切而动情。
“可我舍不得你！重生是上天给你重来一次的机会，你应该好好活下去，没必要把时间和生命浪费在跟那些人渣缠斗上。”
霍焱静静听着，没有多说，拿过车钥匙，招呼霍淼。
“走，我带去几个地方转转！”
这一天是工作日，早高峰时段，街上车水马龙，人流熙攘。
脚步匆匆的上班族、赶去学校的学生、早市往返的老人穿插交错，好不热闹。
兴安路和永盛街交汇的十字路口，街边有一家早餐店，主营烧饼、包子、油条、豆浆、豆腐脑、馄饨一类吃食。
门脸不大，生意却分外红火，店里坐得满满当当，路边临时支起的一排小桌子也是人挨着人。
老板是一对五十多岁的夫妻俩，典型的底层劳动人民模样，忙得脚不沾地。
一个戴着口罩、高挑修长、利落短发的女孩进进出出，算账收钱、端盘送碗、收拾桌椅。
“她叫包玉婷，今年21岁。”
街对面，霍焱远远望着那个女孩，低声对霍淼说着。
细看眉目能认出来，她正是霍焱从赵英杰的地下魔窟里救出来的女孩之一，就是最勇的那个，领头暴打赵英杰的那个！
“她爸妈十多年前年就来了海港打工，从一个早餐推车做起，一路辛劳，好不容易才盘下了这家店。
他们挣的钱，绝大部分都花在培养女儿身上。
她很争气，打小就喜欢跳舞，练得很苦很努力。原本已经考进了市芭蕾舞团，开始担纲主舞了。
可是赵英杰盯上了她，砸钱要睡她。她没同意，当天晚上回家的路上就被人掳走了。
她激烈反抗，试图逃跑，被赵英杰打断了左脚。虽然还能正常走路，但再也跳不了舞了。
她的努力和梦想，她爸妈的付出和心血，都毁了！
如果没人救她，两个月之后，她就会被赵英杰拧断脖子，活活打死。
像这样遭遇的女孩，不止她一个，还有很多，很多！”
霍淼静静望着和她差不多同龄的包玉婷，喉头哽咽，眼中有泪花闪动。
包玉婷隐隐间觉得有人一直在看着她。
从赵英杰那逃出来之后，她做了很久的噩梦，走在街上时常有这种感觉。
虽然往往都是她神经过度紧张，虚惊一场，但今天不一样！
她猛地扭头望去。
街对面，霍焱正好转身，带着妹妹霍淼离去。
包玉婷看着霍焱的背影，神情一动，心脏突突狂跳。
是他吗？对，是他！
离开赵英杰的地下魔窟的时候，她特意回头望了望，想把那个罩着血迹斑斑黄色雨衣、戴着口罩、救了她的男人的背影牢牢记住。
包玉婷放下手里的一摞碗筷，奋身就要追过去。
街上车来车往，挡住了她的脚步，待到有了空档可以过街，霍焱的背影已经消失不见。
包玉婷没有顾忌旁边人们好奇的神情、诧异的目光，冲着霍焱离去的方向，低头弯腰，深深鞠了一躬。
店里，包玉婷的父母关切地望着女儿。
女儿失踪的那段时间，他们的小家就像天塌了一样，求告无门，痛苦无助。
经历了漫长的无望煎熬后，他们已经绝望，甚至买好了敌敌畏，想要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老天开了眼，女儿突然回来了，衣衫褴褛，满身伤痕。
女儿没有说她到底遭遇了什么，他们也没有追问，只是抱着她，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活着就好！回来就好！
海港市东部的滨海新区，大片的工地一眼望不到头，数十栋高楼正在施工建设中。
这是赵福成旗下一个正在建的住宅项目，名字就叫“福成家园”！
一对二十多岁的小夫妻站在附近的行人天桥上，遥望着工地和还未封顶的毛坯楼。
女孩肚子微微隆起，正怀着孕。
“都长得一样，这哪找得到我们家在哪啊？”
“就是那一栋嘛。”男孩搂着女孩，伸手指着某一栋楼，“就那个，第五排往左第四栋楼，12楼朝东那个房间，就那，你看，就那。”
“哇，你好厉害。”
“沙盘都刻在我脑子里了呢。”男孩开心得意，“咱们花光了所有钱，才终于要有自己的家了，我能不牢牢记住嘛。”
两人拥在一起，望着工地里正在建的楼，眼里有光。
他们想象着房子盖好后的样子，想象着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家，想象着孩子在里面一天天长大，想象着自己渐渐老去，想象着所有美好的未来。
霍焱和妹妹也站在天桥上，望着工地和楼盘。
“他们最后也没能住进自己的家。”霍焱看了眼那俩小夫妻，低声道，“这个楼盘烂尾了。”
霍淼愕然一愣。
“赵福成想要进军省城，不光挪用了预付款，还故意拖延进度，以此为筹码，逼着银行给他放更多款，要挟政府讨价还价。”
整个楼盘涉及五千多户，他们搭进去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每月还着银行的贷款，却一直住不上自己的房。
有人还不上贷款，征信花了；有人维权，被赵福成手下的人打残；有人夫妻失和；有人家庭破裂；有人承受不了打击，跳楼自杀。”
霍淼默然，说不出话来。
“这还只是赵家做的恶里最平常的一两件而已。”
霍焱望着妹妹霍淼，郑重道。
“淼淼你明白吗？赵家人祸害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成千上万个人，成千上万个家庭。
我要留下来，不只是为了复仇！
坏人之所以猖狂，是因为好人的无所作为。
我不是要逞英雄，也没那么高大上。
我只是觉得，既然上天让我重生，给了我特殊的能力，我多少总应该做点什么，为那些无辜的普通人做点什么。
也许，命中注定我就是赵家人的克星！”
霍淼沉默了片刻，重重点了点头。
“我这就回学校去办留学手续，我会用最快的速度离开这里，你就放手去做你该做的事吧！”
霍焱欣慰笑了，轻轻抱了抱妹妹。
正在此时，手机上弹出一条消息，霍焱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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