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三年八月下旬，秋收农忙，东京城里一片欣欣向荣，还夹带着一股掩饰不住的喜气。
摄政王要与皇家九位公主成婚，婚期就定在了九月初九，算得上是靖康开元之后，国朝一件难得的喜事了。
想想自道君皇帝退位，大宋改元靖康之后，金兵前后两次攻宋，整个国朝都是哀鸿遍野。前一年半的时间，整个天下都是越来越糟，每况愈下。
然后靖康二年摄政王横空出世，护持东京、重新建制、光复河北、巧夺西夏、威慑川蜀。最近又听闻，连大宋心腹之患的洞庭湖叛军也彻底平定了。
也该有一件大事儿，来给以前的诸多事项来做个总结。
说庆祝一番也好，说冲冲喜也好，国朝是需要有一件喜事儿来给全天下人心提气的。
事到如今，摄政王的功勋已然无需多言。不只是在朝堂上，哪怕在民间，也是深得人心。
据说曾经有一位大儒公开上书评判摄政王一下子娶九个公主，简直是亘古未有，于道德风尚不符。
结果其人回家以后，晚上直接被婆娘赶出了房子。便是几个女儿儿媳，也正面相询：
若是没有摄政王，当初金兵向朝廷讨要女人的时候，她们万一被选中送了过去，你该如何？
东京城上下，但凡是妻女安好者，谁能不承一份摄政王的恩情？
摄政王与公主大婚，家家户户都要挂一条红布条或者红带子，来做庆贺的！
这样一来，那股子喜气便遮都遮不住了。
而且现在皇宫里除了元佑太后和零星的几个内侍宫人，已经没其他人了。
专项拨款养着她们，好维持赵宋皇家的基本体面，委实花不了多少钱粮。
要知道，以往要养着整个皇宫几千号人加一个皇帝，还有各个赵氏宗亲，可是一笔极其庞大的开支！
每年光是吃羊，都得送进去几万只！
所以中秋节的时候，东京城执政相公许景衡便下令给东京城的贫民区派发了十万斤石炭、二十万斤各类腌肉以做过节之用。
也算是沾沾喜气，与民同庆了。
而既然中秋节都有节礼，那么按照惯例来说，等到了冬日，中枢必然还会派发一批物资来帮助东京贫民们熬过寒冬的。
这是太宗皇帝当年为了收买人心而做的事情，雪中送炭嘛，已经出了名了。有宋一朝，也算是一种特殊的皇家施恩的方式了。
这也从侧面来说明，河北、西夏、川蜀、江南都渐渐安稳下来，朝廷是真的钱粮充裕起来了。
……
与欣欣向荣喜气洋洋的东京城不同，到了八月下旬，应天府南京城里的气氛却愈发凝重。
因为天上飞的那些巨鹰、巨鹤、翼龙、飞蜥的数量明显多了起来。
这一日下午，大楚齐王李成带着几名幕僚在南京城比较偏僻的一处酒家与人喝酒。喝了一天之后，他转头看向身旁的两名文士：“如何？”
两名文士幕僚乃是文修，而且是精通算术的。以点兵术一算，顿时面色纷纷一白，小心翼翼的道：“至少超过一万只。”
“东京秋后就要打太原，看来那位摄政王想在大婚之后，就把我们都给处置了。”
李成点点头，看向了与他喝酒的另外一人：“梁王殿下以为如何？”
陪着他一起喝酒的便是如今的大楚重臣，自燕云而来的燕云刘氏如今的掌门人，手里掌握着一万燕云精兵，同时被加封为梁王领大楚左军都军司都统制的刘萼。
刘萼相比之李成显得更加沉不住气，面色上已经一片铁青：“一万只妖将级的飞行妖兽……妖皇是想把我们彻底困死在这里啊！”
“就是这个道理，一万只妖将级的飞行妖兽，东京那边不需要派一兵一卒。只要那些妖兽每一个都背个上百斤的石头砸下来，咱们大楚十万大军就会轻而易举的全军覆没。”
“有它们在天上看着，咱们连应天府都出不去。不管是想要派兵去太原还是去打东京，都是痴人说梦。”
李成面色平静，言语清晰，“九月初九一过，咱们的死期就能抠着手指头算了。现在梁王殿下是否后悔来了应天府？”
“我哪里知道，那妖皇竟然有这样的能耐！”刘萼显然是真的后悔了，“他怎么能培养出那么多的妖将？”
“那可是妖将啊！堪比气场境强者。要是有一万气场境精兵在手，天下何处不可去？”
“据说那妖皇能杀人夺气，还能将这个本事传给他的那些女人。”李成又喝了一杯酒，平静道，
“那些妖女王、罗刹女们都是他的妃子。每次大战都会定点清除敌军军中的修行者高手……杀的越多，她们就越强。妖将级的翼兽就越多。”
说到这里，李成忍不住嗤笑出声，“与之相比，那妖皇御玺又算是什么东西？区区一件法器而已……这份杀人夺气的本事才是妖皇的核心！”
“等他杀的人越来越多，越来越强，到时候真带着一两千的妖王去黄龙府，那分海君实力再强，也翻不了天的！”
“梁王殿下，大金国运已经岌岌可危了，大楚更是那位摄政王翻掌可灭！！”
“你与我说这些有何用？”刘萼心情沮丧到极致，自然没什么好语气，“你去与陛下说啊！”
“还是要死中求活的。”面对刘萼没好气的言语，李成却并没有动怒，只是面色平静，
“便是那摄政王想要将我们活活闷死在这应天府里，大好男儿，总不能不试着去反抗一下。”
“你有什么门道，直接说便是。”刘萼相比之李成还是有些沉不住气，直接道，“真能求一条活路，以后你就是我大哥！”
“我有登州方面的线人，据说那里有些路子。”李成看到刘萼明显已经被局势逼迫的走投无路了，倒也交了底，
“听闻梁王与皇后娘娘有些交情，渤海人也素来是擅长水战、船只众多的。能够从她那里搭条线，弄一些船到登州？”
？
刘萼迅速的思索了一下登州的位置在哪，然后从李成的话里意识到什么，顿时目瞪口呆：“你要去海外？”
“大宋境内已经没有我等容身之地，不去海外建立一番基业，难道要在这里被一万妖将背着石头砸死？”
李成摇摇头，“太原之战，金国必然要败。太原若失，攻守之势转变，下一步便是燕云。燕云再失，以后便是中原大军直捣黄龙了。”
“不管是去海外，还是去高丽，总归能找条活路。不然继窝在这里，便是没有被石头砸死，也要兵马尽失、成为砧板鱼肉的。”
李成再次端起一杯酒，淡淡的瞥了刘萼一眼，
“梁王殿下，以咱们的实力，不管是去海外孤岛还是去高丽，总能继续逍遥。要是不想办法提前走的话，一旦兵马尽丧，会是个什么下场，你也应该能知道。”
刘萼一时间面色阴晴不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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