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走到大殿下方，朝着花瑾的方向走去。
米歇尔的翻译还未结束，众人狐疑地注视着爱丽丝的举动，花瑾的神情显得惊慌，偷偷瞥了一眼苏云澈，而他却只是耸了耸肩。
爱丽丝绕过苏云澈，向花瑾伸出手，一把将她拉起，“所以女儿决定——将设计图送给她。”
“什么！”
国王大喊出声，嘴巴张得几乎能塞进一个鸡蛋，米歇尔也吃惊到忘记了翻译，万象国的人则是一头雾水。
花瑾强忍着同样惊愕的情绪，故作镇定，爱丽丝对她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不用谢我了！”。
“你要把那么重要的设计图送给她？”国王难以置信地问。
“女儿的意思是，交易的对象改为月儿娘娘，反正她丈夫就是管硫磺的，没什么区别吧？”
“公主，请等一下——！”
爱丽丝说完拉着花瑾向大殿走去，花瑾想要挣脱她的手，但她却抓得很紧。
而苏云澈意外地没有上前解救她，甚至都没有出声，只是默默地看着花瑾被带走。
爱丽丝拉着她走上阶梯，来到了准备签约的桌前，两国君主的脸色都茫然地注视着他们。
“你是真的要和她签约？”
国王皱着眉头问道，“就算我同意了，也要看万象国答不答应啊？”
苏穆雨正好开口，眼前的景象让他摸不着头脑，“米歇尔大使，现在是什么情况？”
米歇尔不知道该不该说，迟疑了一下才回答道：“回皇上，爱丽丝公主和国王陛下的意见产生了分歧，两人正在讨论。”
爱丽丝没有理会国王，对米歇尔说：“你跟他们说，如果签约的人不是王月，那我就不签了。”
“爱丽丝！”
国王呵斥道。但爱丽丝无动于衷，她说道：“设计图是女儿的，父王要是反对，那就不要签。”
“你——！”国王实在没办法，已经打扰人家一个月了，也没有发生不愉快的事情，却要拒绝，他没有那个脸皮。
但他很清楚女儿的牛脾气。
“随便、随便！”
国王摆了摆手，心想反正设计图要是给了眼前的妃子，苏穆雨身为一国之主大概也能接受。
国王都同意了，米歇尔便将爱丽丝的要求翻译出来。
苏穆雨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公主是认真的？”
“是的。如果您不同意，公主——”
米歇尔瞥了一眼爱丽丝，对方看起来心意已决，没有丝毫余地，“这次的交易可能还需要进一步讨论。”
花瑾皱起眉头咬着嘴唇，她有想说的话，但在这种场合她知道自己还是别多嘴的好。
苏穆雨的脸色很难看，但贵宾在场他也不好动怒。
他睨了一眼花瑾，转而看向苏云澈问道：“云澈，你的意思呢？公主要和你的妃子签约，设计图将会由亲王府发落，你同意吗？”
“回父皇，设计图等同于武力，对金城的未来不可或缺，这份合约当然要签。”
苏云澈微蹙着眉头，似乎很苦恼，“但儿臣认为，如此重要的设计图不该在亲王府手上，还是由父皇处理才行。”
苏穆雨眯起眼睛打量着苏云澈，又转而看向花瑾。
依他对苏云澈的了解，这事有可能是先一步和爱丽丝说好。
况且他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商量。
但是爱丽丝个性古怪，看上去不可能答应这种事，难道是有更好的利益诱惑？
苏云澈见苏穆雨不太相信，便道：“父皇，如果爱丽丝公主执意要和月儿签约，那这份合约会显得滑稽。这岂不是西域看不起父皇？请您三思。”
“先说清楚，今天不答应就没有下次了。”
爱丽丝见他们父子一来一往，似乎不太顺利，便说道。
一个妃子签订国与国的合约的确滑稽，但要是不签，这些日子的安排就等于白费，还送了个李梦瑶给人。
苏穆雨瞅着苏云澈暗自思量，反正这几年苏云澈握有北方的军队也没有作乱，为万象国尽心尽力。
设计图交给他应该不会有事。
“签吧。”
苏穆雨挥手道，“之后的事我再和你商讨。”
同样想要设计图的周婉容眼看就要被亲王府拿走，连忙上前道：“两国的交易非常重要，怎么能让妃子作主？皇上还是再和国王协商吧。”
米歇尔翻译完，爱丽丝挑起一边眉毛，眼眸中满是不屑地对周婉容道：“妃子又如何？总好过靠权力欺负人的太子。”
“我再重申一次。”
爱丽丝举起手，向苏穆雨和周婉容各瞥了一眼道，“签名的不是月儿娘娘我就不答应。”
周婉容很是心急，希望能力挽狂澜，劝道：“爱丽丝公主，这不是小孩子的过家家——”
“就让月儿签。”
苏穆雨打断周婉容的话，他瞅向苏云澈，眼神带着些微压迫，道：“反正云澈会将设计图交给我。”
苏云澈依旧眉头微蹙，看似不情愿地轻轻点了点头。
周婉容无可奈何，“罢了。”
她说完暗暗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嘴里的牙都快被咬碎。
安排了这么久的时间，爱丽丝竟然把合约给了王月，那她送走李梦瑶、害得小李子死于非命，这一切不都白费功夫了吗？
爱丽丝拿出早就准备好的新的合约书，内容大致相同，只不过对象改成了王月。
一旁的女官将原本的合约收起来，并多准备了一支笔。
花瑾站在大殿上的案桌前，拿着笔的手有些发颤。
她实在不解，爱丽丝就算了，苏穆雨怎么会答应这种荒唐事，而且就连苏云澈也都没有阻止——
难道他早就料到会有如此发展？
“你会写字吗？”
苏穆雨问，他的眼神明显带着刺，打断了花瑾的思绪，害得她吓得笔都晃了一下。
她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回父皇，月儿会写。”
“那就赶紧签字。”
“是。”花瑾回答后，在合约上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并在名字上盖上了红手印。
另一方，国王也签字盖章。
爱丽丝是最开心的一个，她拿着西域的那份合约对花瑾说：“设计图放在你那里我才放心，要小心别被那些豺狼虎豹抢走了。”
花瑾心里想说的千言万语，但在众人面前，她只能等到米歇尔翻译过后，说出一个字：“是。”
国王还是仪式性地和苏穆雨握了手，虽然不是双方预想的结果，但也算交易成功。
国王笑得有些尴尬地说：“小女的任性给贵国添了麻烦，非常抱歉。”
苏穆雨的笑也很勉强，“不，公主能如此喜欢月儿，是我们万象国的荣幸。”
“不论如何，今日对万象国及西域是外交上的一大突破，同样值得庆祝。”
“皇上说的对！”
“表演还在继续，就让这场宴会有一个好的完结，还请国王好好享受。”
“当然！”
签约仪式总算结束，爱丽丝和国王回到原本的座位。
最后一个戏团奏起音乐，鼓声轰隆作响。
花瑾快步走下殿，回到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质问苏云澈。
她眉头微竖，要说一点也不生气是假的。
她问道：“殿下早就猜到公主会这么做了吗？”
“算是吧。”苏云澈将花瑾牵到原本的位子，说道：“公主脾气古怪，让人摸不着头绪，但是个正义感很重的人。她那么喜欢你，又知道太子对李梦瑶做的事，当然不会把设计图交给父皇。”
花瑾撇嘴道：“那为什么要给月儿？”
“公主在这一个月也了解了不少万象国的处境，她并不是鲁莽的人，想必是几经思考才做出的决定。”
花瑾不开心的表情让苏云澈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她的头，安慰道：“别生气，现在也不能反悔了。”
“话不是这么说……”
花瑾被拍了头，也气不起来了，别过头去坐回位置。
殿下表演的剧团即将迎来高潮，剧中打了多年的战争终于获胜。
十来个少年装扮成的官兵正欢天喜地地在敌人的尸体旁祝贺彼此，也代表着这次宴会即将接近尾声。
虽说交易内容有了很大的变化，但双方不仅获得了各自所需的东西，还有了实质的交流。
西域来访的目的，也算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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