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不染的表情像吃了苍蝇：“……为什么要光溜的？”
何蛟一耸肩，答得理所当然：“自然是要全面观察。花鸟鱼虫不穿裤子，人自然也不能免俗。”
这理由直接把何不染给干沉默了，整个人没入了水中。
何蛟不动声色当没看到，心里笑得超级大声。
画男人一事是真，“光溜的”则纯她属添油加醋。
治疗和报仇，一码归一码。
他照顾过她，她就照顾回去。
他没事故意刺激她玩，好，她也能刺激回去。
手一甩，她把柿子皮扔进了桌上的绿地墨彩渣斗里：“走咯，我去问问谁乐意帮我。”
她扬长而去，背着手开始找合适人选。
楼下的人形形色色，男人也不少。何蛟看了半晌，却始终没个好人选。
客人嘛，她大多不喜，也不能随便就要求人来帮忙；
招待客人的嘛，太忙了，不仅做生意忙，修风月道也忙。
听了她的顾虑，美人鱼一挥尾巴：“这还不简单，我给你找一个，保准你随便画。”
行叭，出题人都准备指定模特了，她还等啥呢。
美人鱼前辈的效率很不错，待她从灵田转了一圈回来，模特就被带到了她的面前。
那是一个少年，十二三岁的样子，肤色雪白，黑眼黑发，穿个灰袄子，也不讲话，看起来挺文静的。
何蛟同他打招呼：“你好呀？”
少年笑了，十分熟练地拿脑袋顶她的手心：“昂！”
何蛟一听这熟悉的驴叫，惊呆了：“……路易？”
她难以置信地望向美人鱼：“这怎么做到的？”
美人鱼：“简单，喂一点转基因药剂。”
……啥？？？
何蛟掏了掏耳朵：“我可能昨晚耳朵进水了，你再说一遍，什么药剂？”
美人鱼：“转基因药剂。”
何蛟：“……你确定是这个发音？”
美人鱼了她一眼，似乎很无语：“我也不知道转基因什么意思，可是发明这药剂的人就是那么命名的。”
这么先进的吗。
这个名字让何蛟想起一个古早笑话，说一个人去菜场买菜，问老板豆角是不是转基因的，结果豆角自己回答了问题：“不是。”
植物人化算转基因的话，动物人化应该也算，这名字倒恰如其分。
何蛟好奇起来：“这药剂是谁发明的？”
冲这个名儿，这位发明家肯定是她老乡没跑——嘿嘿嘿，搞不好她今日就能得到老乡的线索呢。
谁料美人鱼摇摇头，神色诡秘：“那个人名字被仙门列为禁忌，羡珠楼人来人往，我可不敢轻易提起。”
何蛟：“哈？”
不是，老乡你干了什么，怎么就有这种东方伏地魔待遇啊？
何蛟压低声音：“哎呀，你就说说嘛，用代号也可以的。”
谁不爱听八卦啊，再说世界上那么多人，就算不让讲，私下里肯定也有大喇叭憋不住偷偷讲的。
美人鱼白了她一眼，还是妥协了：“好吧，你听了可不能到处宣扬，更不能说是在我这里听的。”
何蛟马上发誓：“那肯定，我要违反，这辈子发不了财。”
“够毒。”
美人鱼对此表示满意，很快就给了答案：
“那人原是修士，过去在一个叫芙蓉山的地方开宗立派，因为不爱取那些虚啊玄啊的道号，便一直自称芙蓉山主人，江湖人简化为山主，后又为了避讳，改叫山竹。
“不过‘竹’这个字，又跟枕云仙府的虚中子有所冲突，所以叫着叫着，又取了两字的声类，变成了柿子。”
何蛟觉得很夸张：“有必要兜这么大圈子么，难道在自己屋里提起还能被人追踪？”
“说不定哦。”美人鱼凉凉看她一眼，“仙门一向小心眼，你可千万别小瞧他们在这种事上的钻营。”
“好吧。”何蛟老实了，“那仙门为什么那么讨厌柿子？”
美人鱼一挥手，身后出现了一条小船：“上来说话。”
何蛟一个神行，踏水上船，把光溜溜的路易也给带了上去。
美人鱼紧随其后，坐到了船头。她金色的长尾在水中轻轻一划，船便往湖心去了。
待船驶出一段，美人鱼才又开了口：“你认为，修仙最重要的是什么？”
何蛟犹豫片刻：“……天赋运气？”
那些修士拼命生，为的不就是这个么。没天赋没运气的人，如丁不忧，修二十年不如同期优秀代表修仨月。
美人鱼摇头：“这是表层原因。根本原因是资源的抢夺。灵气也好，精气也罢，谁的资源多，谁的族群就强。”
何蛟缓慢地点点头：“所以他抢了仙门的资源？”
金色的眼瞳泛起薄嘲，毫不客气道：“呸，天生地长的东西，分明无主，凭什么就归仙门所有？”
何蛟看她情绪激动，立刻沉默不语。
她算是知道何不染为何跟这些妖修有交情了，大概都是仙门受害者，相互见了都很亲切。
美人鱼骂完一句，顷刻又恢复了正常：“总之吧，这柿子也是个怪人，每天沉迷种地炼药，地盘上因此自给自足，多出来的就拿去卖，本意也是给别人留条活路。
“可久而久之，这好心的举动，倒让她成为一块人人垂涎的肥肉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呀。
何蛟拿出一块豆饼，塞到路易手中，看他不大灵活地操控双手抓饼吃。
“前辈对柿子评价倒蛮高的，莫非见过？”
美人鱼仰起头望天，鱼尾停止了摆动：“见过柿子的人不太多，听说柿子深居简出，也不好打扮，长得也很冷酷。
“但这也仅仅是听说，外面好些编排柿子的话本，把柿子的形象写得千奇百怪，流传最广的，说她一袭落日明珠袍，一柄秋霜切玉剑，为了培育灵草，杀了几百个婴儿埋到土里做肥料，一听就是胡说八道。”
噗。
哪个种地爱好者穿这一身下田，这不是糟蹋衣服嘛。
她这个老乡好像比她还倒霉，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分明一位三好市民，到仙门口中却已五毒俱全。
美人鱼瞄她一眼：“你别不信，哪日到仙门治下的馆子里坐坐，保管讲得比这更离谱。”
“没有没有，没有不信。”何蛟连忙摆手，“我就想知道，柿子后来怎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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