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跟着他们回到家里的我，重新过起了之前的生活，甚至觉得比在那个书院过的还要累，最起码我在书院里还能吃到热乎的饭菜。
“赵娣，炉子里没柴火了，你是瞎了吗？整天好吃懒做的，老子是少你吃还是少你穿了？！”
熟悉的咒骂声，现在的我已经对这样的话自我屏蔽了，随便吧，反正熬过寒假就可以回书院了，
也真是可笑，别人避之不及的地方竟然变成了我最期盼的地方。
“赵耀，我肚子里的孩子跟我说想要吃苹果。”
阿姨娇嗔地声音让我的身体不由一震，不用想，我马上就要被赶出去买苹果，将身上残破不堪的粗布料子棉衣拉紧，
之前她们送我的衣服都被他以阿姨孕期怕冷抢走了，我只能重新穿起这为数不多满是破洞的棉衣，
“赵娣，你聋了？听不见？你妈妈想要吃苹果，还不赶紧去街上买去？”
我默默叹了一口，放下了手上的柴火，裹紧身上的棉衣颤栗着走出了大门，猛然想起他没有给我钱，正打算回家去要，
却在我准备敲门的瞬间，我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赵耀，真的按照你说的，我肚子里是个男孩子的话，那他以后结婚娶媳妇的钱怎么办啊？”
“怎么办？等我后面跟那个书院的校长沟通一下，把赵娣退学，然后咱们再给她找个人家，咱们儿子娶媳妇的钱不就有了？”
我站在满是积雪的小院里，突然开始思考我的人生意义是什么呢？
被动的等待着嫁给一个自己根本不爱的人，仅仅只是不爱还好说，如果自己变成了生育工具的话。
喉咙里不自觉涌起一阵干呕，我的出路，我还有没有出路？！
不行，不能再这个样子继续下去了，我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一个人，不是任何人的工具，也不是任何人的商品，
脑海中不自觉想起了青黛，也许她可以帮我。
擦了擦嘴角反胃的胆汁，转身朝青黛家跑去，
可是我不是只能活到十八岁吗？就算早早嫁人，也只是遭受几年的苦难罢了，我在害怕什么？
长久的待在平等的家庭里，就真的以为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了吗？！
原本朝着青黛家里奔跑的步伐，渐渐举步维艰，她能帮我什么？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而已，
而且，在小妈他们闹事的那一天，不就是为了让青黛一家人对我有误解吗？事实证明，他们成功了，
自从我回家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过青黛。
迷茫无助的漫步在雪地上，这个时候要去哪里找苹果？
不知不觉走到了青黛家开的小卖部门口，没有看到青黛的身影，反而是她的母亲抱着暖和的保温袋坐在木制的橱窗后，
在她的身边我看到了红彤彤的大苹果，但是眼下我身无分文，买不到苹果，我回家会挨打的吧。
小心翼翼地挪步走到橱窗前，脚上趿拉着露出脚趾的布鞋，这双鞋子还是他的，过于宽大的鞋码四面透风，我只能勉强踮起脚尖敲了敲橱窗。
还在嗑瓜子的周玥听到敲窗的声音，本能的起身准备迎接客人，
“阿姨，我身无分文，你能给我一个苹果吗？”
周玥听到我的声音身子一顿，脸上的笑容僵硬在半空，她的视线一点点下移看到了狼狈不堪的我，
“赵......”
我的名字没有说完，她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因为自从从医院回来之后就不许家里其他人再提起赵娣这个名字了。
“你，这么冷的天，你跑到这里干什么？”
她原本想要起身打开小卖铺的侧门放我进去取暖，但是我看了看我现在的样子，赶忙开口阻拦，
“阿姨，没关系的，你能给我一个苹果吗？我小妈想吃苹果，但是我爹没有给我钱。”
呼啸的寒风让我下意识缩了缩冻僵的手指，周玥眼见我这副模样，赶忙拿起一个塑料袋正要往里面装苹果，
却被前来送饭的苏憬琛拦住了手上的动作。
“赵娣，我家这苹果不能给坏孩子，你去别人家看看吧。”
他的话让我原本燃起的希望顿时熄灭在心头，心灰意冷的我拖动着僵硬的身子朝着他们恭敬地鞠了一躬，便转身离开。
“苏憬琛，你心怎么这么狠啊？她还只是个孩子。”
身后传来阿姨不满地声音，苏憬琛却将手上的饭盒重重地砸到桌面上，冷声道，
“周玥，你作为一个母亲，会狠心地用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去污蔑一个从没见过的孩子吗？”
他的话让周玥一时无言以对，这种事情也就发生在吃人的旧社会里，孩子都是母亲身上掉下的一块肉，那个母亲会这么狠心。
我也不知道自己步行了多久，小腿以下已经被冻的完全没有任何知觉了，耳边不断刮着的寒风，让我的意识一点点消散，
恍惚间好像撞到了一个人，我僵硬的抬起满是冰霜的脑袋，勉强看清被我撞到的是一个女人，她的身上十分温暖，
“对不起。”
我想要绕开她，继续往前走，身体却本能的想要不断靠近她。
“赵娣，你需要什么？”
“我需要苹果。”
我感到我的身上已经被积雪覆盖，在这样下去，我迟早要被冻成一座冰雕，
“苹果是你现在最想要的吗？”
她的问题让我有些惘然，我需要苹果然后再回到那个把我嫁出去换钱的家里吗？
我，并不是需要苹果，我需要的是别的东西，能，能让我活下去的东西。
我被女人一把搂进怀里，怀中的温暖让我忍不住一点点将面前的人抱紧，我现在需要的是温暖，
“赵娣，如果我给你提供你想要的东西，你去完成你想完成的事情，你愿不愿意用你的生命作为交换？”
我想完成的事情？
我想完成的事情，解开我和青黛家里的误会，我想找到我的师父，我，我想体验一次爱情，我想......
“我愿意。”
她并没有继续说话，我的心脏仿佛被一双看不到的手紧紧握住，她在我的魂魄上烙下了什么东西，十分奇怪的感觉，我不明白。
【契约已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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