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青山虽混不吝，但骨子里是属于那种对上混账，对下认真的属性，他认为自己混不好是长辈的错，小辈混不好是他这个长辈的错，他的人生主张，长辈要对小辈负责。
所以他不太能接受弟子对他的指责，这约莫是一种毛病，以至于在众多弟子看来，他这个师父偶尔还有讨好弟子们的意思。
这么多年的相处，他这个特性弟子们是最清楚，这不，沈亦白用得十分干脆。
沈亦白一个怒火东引，轻松拉了尹青山下水。
尹青山一个激灵，深感此事最好不要再拉扯。
“你和孩子说这些干嘛！”
对极了，说这些干嘛，说了她来找自己麻烦，毕竟是真被劈了，说到哪里去他这个师父也不占理。
“这事我是后来才知道的。”
聪明如尹青山，决意和自己弟子站在一起，他也是被蒙骗的那个，硬要说的话他也是受害者，必要的时候他也是能站在受害者阵营的。
无趣得很！
傅青衣计谋没得逞，还惹了一身腥，略微嗔怪的看了沈亦白一眼，沈亦白一个嘴角上扬。
拿捏谁呢！其他地方不好说，白龙山上谁小谁先天占理，谁让他们首尊是这个德行，合规一句话，小辈是没错的，小辈做错了，那也是长辈没有履行教养职责，衍生来讲，那就是只要老的没死，谁也找不了他们家小的麻烦。
要不是这般，他们家小的一个个性子能那么跳脱么！
主打一个上梁不正下梁歪，全然就是老一辈们放养的结果。
傅青衣看了看大家，心底是有些落寞的。
总有一种老年人被小辈拿捏的无助感。
“我的确知道，从一开始我就对一切了如指掌，但同时，我也知道大家最后都会平安无事。”
“沈亦白到底是死过一次，我师父呢，其他首尊呢？”
黎志清语气冰冷，他不能接受这种理由，无论什么原因，沈亦白都死了一次，而且师父也是因此而死，这不是一件小事。
“她总要死一回的，而且那些首尊的死也是不可避免的，就好比一条路分了岔，他们都选择了死路，就好比我，若是当初和他们做了一样的选择，今日你们也见不到我。
不要以为路是那么好走的，死是便宜的一条路，死了之后一切都随云烟去，但是，如果想活着或者想继续活着，那就要劳心劳力，不断思考，不断选择，要斟酌，要反省。
眼下给大家的余地其实并不多，莫要想得太美好了。”
这话一出，又把大家给惊住了，是极，其实留给大家的余地并不多，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
“既如此，我们不如再坦诚一些，你们的师父都是他们杀的，考虑到这一点，你们到底要如何选呢？”
黎志清和温追沉默，季悠然他们也是微微低下了头。
倒是徐苗苗一个叹气，她很直接，也很率真。
“若是考虑到师父的恩情，该远离他们才是，但若是考虑到师父的教养，那该是要激流勇上才是。”
“苗苗！”
徐苗苗拉着季悠然的手，“师兄，师父是为了我们和对方抗争，他做到了，对于他来说，已然圆满。
那我们呢？
我们在了解一切之后，是否还要躲在师父的庇佑之下，安然度日呢。”
认知影响选择，既然已经知道，那不好装做不知，不去管，不去理，这就有些无耻。
“......”
季悠然没回答，但徐苗苗不介意。
“我相信，师父的死，是为了让我们能够自己做选择，而不是想利用自己的死，把我们绑架到一条报仇的不归路上去。”
“嗯。”
喜鹊一个吸气，主动拉起徐苗苗的手。
“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还行吧，我是真不怕死，而且说句混账的话，我才十七，眼前的情况，怕是也轮不到我去死，除非现场各位不干人事。”
“呵呵！”
颜真和郝千峰两人失笑出声，季悠然则有些尴尬，这份尴尬直接把刚刚的伤感冲得七零八碎。
师妹...师妹这个嘴...说话也不看场合。
他们是和徐苗苗相处过一段时间的，对这个小姑娘的嘴上损人功夫那是深有体会。
“你这张嘴哦，有饶过谁吗？”
“天生的，没有办法。”
...
阿力叔不停地点头，满脸赞叹，“小小年纪，就如此这般有智者心态，当真是难得啊。”
“是极啊，最近的小孩强得可怕。”
傅青衣有感而发，他是最看不上那些小小年纪就迂腐过了头的孩子的，没有自己的思考，扮成大人的模样，十足是被规训得已经不成人样，套上个壳子就觉得获得人生的入场券了，可笑至极。
尹青山也是点头，谁说不是呢。
“哪像咱们之前，主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眼睛就看着长生不老，就想着怎么比人家厉害，生怕自己被踩在脚底下去了，和他们一比，感觉没开化似的。”
“你这话也难听，每一代有每一代的活法，他们心态好那还不是上一代人宽厚，教养适宜。”
“是极，是极，傅仙尊说的对，小孩怎么样，长辈们的教养推脱不过去，谁也不是一天就长大了的。”
阿力叔也凑了上去，好似某种老人开茶会，感叹人生。
眼瞅他们三个还谈上了，沈亦白一脸无趣。
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抓紧时间讲事情么，别以为能糊弄过她，刚刚还在说她死过一回这事，转眼就给他们扯到首尊之死上面去了。
她挺在意首尊的事的，但她更关心她为什么必须要死一回，哪里还有这种说法，闻所未闻。
“为什么说我必须要死一回？”
别想绕过去，不得到答案她不会罢休的。
傅青衣有丝尴尬，这孩子养得太敏感也不太好！而且分外没大没小。
平日里傅青衣这类人是不会讲究这些的，但人总有尴尬的时候，一尴尬就想找借口绕过去，眼前就是这么个时候。
他刚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但着实是没想好要怎么解释。
要命得很，这孩子怎么那么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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