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邱的声望是比盖凡低上一些的，甚至都不是公布的备用首尊人选，世人只知盖凡，不知霍邱，有时候邀请的帖子上山，甚至都忘记写他的名字。
但就气势，他从来没有低过。
不管旁人怎么看他，他终究是白龙山的首席大弟子。
“我...”
盖凡低着头，手掌压上自己丹田处，手指逐渐用力。
他一直在掉修为，为此他一直在寻找方法压制，多次进入灵海翻阅天书，到了多次咳血的地步。
三师叔一度以为他是为了找医治沈亦白的方法，其实也不全是。
他本打算在还有点用的时候来朝都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但他也发现自己连这个都做不到。
以往那些想当然差点支离破碎。
“你个呆子！”
霍邱一声低喝，盖凡轻轻一笑，自嘲一笑。
“我找过了，没有答案。”
盖凡语调压抑，愣是把霍邱的怒气都逼走几分。
他这个师弟一直都是自信高扬的，就算使坏，那也是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知道霍邱这人有点小肚鸡肠，很在意旁人的看法，他不仅不宽慰，还会拿着帖子在他面前显摆。
看起来就是纯坏，摆在表面上的劣质刺激，让人看着骨头痒痒但又拿他没办法。
因为他只是看起来纯坏，不管他人的想法，但他并没有真做什么坏事，不会给人的利益造成实际的损失。
给霍邱看独名的帖子也罢，给朱阮送裙子也罢，有恶心人的意图，但没有攻击对方实质利益的心思。
你可以说他行为恶劣，但不能说他品行不好。
他恶心霍邱，但会给霍邱指点心法，并提供新的理解思路，必要的时候还会给他送不必要的温暖，他打趣朱阮，但看朱阮被他师父损的时候，也会故意让风游难堪默默给朱阮找场子。
“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去寻找，天书里总会记载答案，可我没有找到。”
以为必定会有答案的地方找不到任何答案，这份恐慌差点把盖凡淹没，当时师父不在，且很是忧心忡忡的样子，就是沈亦白都不在，他无处可说，更无人可靠。
霍邱看着他神色，难掩心疼，但他这人就是嘴硬，说出的话还是扎心的。
“让你看重天赋又没有让你依赖天赋，我真是服了，非得我一个字一个字教你是吧，真没想到，有一天我会把蠢字用在你身上。”
两人正对视呢，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尹青山不敌往后倒退了十几米，直接砸到一棵大树上，树直接拦腰截断，轰隆一声砸出一阵灰尘。
霍邱和盖凡皆是一震，下意识抬步向前，可后又停下脚步，只看尹青山生龙活虎，立刻站直了，甚至还瞪了那倒下的大树一眼。
尹青山脸色发青，倒不是因为自己输了，而是因为傅青衣赢了。
“不对，你刚刚那什么招式？我怎么没见过！”
他就因为看他那招式一走神，被人给推到了这里，给他气到了。
傅青衣暗叫不好，刚感到一股压力，他一时没忍住。
看他气得不轻，赶紧出声关心，“师弟，你没事吧！”
“我有事！”
尹青山声音很大，看来没有伤到要害。
眼下两边各自败了一个，又剩一对一。
傅青衣抬眼看着剩下的那个男人，嘴角带着讥笑。
“怎么？觉得不可思议？”
男人紧紧握拳，没有答话。
“话说我很好奇，当年你们出去之后，发现其实不用杀人就可以化神，你们是什么心情？”
“......”
“根本不用对方帮忙，只要离开大夏的土地就可以办到的事情，你们还硬生生杀了自己的师父，也失去了三个同门。”
男人眯着眼睛，音调压得很低，听着甚至还有点颤抖，“你怎么出去的？”
傅青衣眉尾轻抬，“你管得着吗？”
“你不可能出得去的，你当他们三国的边防是吃干饭的。
边境那里驻扎着的都是修士，几个化神修士坐镇，你们那点修为根本闯不过去。”
“你被化神这个噱头唬住了，看不清事情真相。”
“傅青衣，你个杂种，区区散修，岂敢与我等争锋。”
“眼盲，心盲，愚蠢至极。”
一个运肘，扬掌，推力，一股气流化成数千利刃，刀刃发白光，十分耀眼。
“这个东西你还记得吗？”
男人眯着眼睛，他记得，他怎么不记得，这是他那虚伪师父的掌心剑的形制。
他那师父，好会骗人的，初上山的时候他们问他，自己修炼了可以当神仙吗？
他怎么说的，他说只要努力，就可以当神仙。
几百年的光阴，他们放弃了人生，放弃了正常生活，没有娶妻，没有生子，就是女孩的手都没有摸过。
谨守本分，从一个青葱稚子到成年，到百岁，到几百岁。
全是因为他说修士当修心，七情六欲全都是需要舍弃的东西。
他们就断情绝爱，互相打气忍受着无边的寂寞。
他们就在山上不停的修炼，不过只是一片山头，因为一个谎言，把自己困在那里数百年。
两眼一睁看着都是同一片林子，万物在他们眼中都似乎失去了意义。
起初他们是开心的，刚差不过百岁的时候，看见同辈人一个个死去的时候，他们心里暗爽。
心想老子要当神仙了，长生不老，和他们那种短命鬼不一样。
就是这容颜都还是年轻时候的样子，老子爽的时间在后头。
他们深信自己没有做错，一直修炼，继续修炼，就这么在那座山上，跟石头一样，不吃不喝，不喜不怒，一打坐睁眼就是数年。
数着那点灵气，想着什么时候就可以与天同寿。
四百多岁的时候，到了元婴，发现修为久久上不去。
问师父，师父竟然说大夏少有化神修士。
这不可笑吗？
人生的九成九的时间，他们都用来修炼，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啊。
什么也没体验，什么也没经历，就是一顿好吃都没吃过，在山上辟谷之前不是吃米饼就是吃大面团子，更多的时候都是靠面糊充饥，不就是为了以后能长生不老吗！
等到了现在，身体都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吃东西感觉不到什么味道了，任何香味都和青草一般，看见女人都不想去摸了，脱了衣服站在眼前就好像木桩子，神经都钝化了。
你现在说不能化神，早当初干嘛去了！
不可饶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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