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芥子把厨用喷火器交付予五条悟的手上时，他露出了一个古怪的表情，仿佛在说，战争还是开始了啊。
“悟，你在想什么？”
芥子为了避免误会，还特地给喷火器扎了一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她可不想被人说是变态纵火犯。
“你们真的要这样吗？”像是喷火器烫手，五条悟把它赶紧丢进了一个空袋子里。 “我还以为你失忆之后就不会再和杰像以前那样了。”
芥子应该好好解释的，但试问，谁会不好奇所谓的【以前那样】。
“哪样？”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五条悟说，“稍微平和一点的话，你就给他寄一盒子咒灵玉，不过杰也有礼尚往来，他会给你一箱一箱的寄苹果。”
芥子感觉后脑像被击中，她有点晕眩想找个地方靠一靠。
怎么会是这样？她不是没有猜想过，那被提前签了字的离婚协议背后到底有多少纷争。可是互通邮件的这几天，又让她时不时去否认纷争的可能性。
他很好，很平和，很关心她，虽然说不上颇有好感，但芥子相信，他们就算共处一室也不会相看两厌，彼此厮杀。
可照五条悟说的来看，他们最后的归宿，一定是闹上法庭，双方撕破脸，搞得两败俱伤从此不共戴天。
注意到芥子的沉默，五条悟立即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他提起纸袋步履匆匆的向外走，还边走边找补，一直说着，“我是在开玩笑”，“那已经是去年前的事，现在你们的关系很好”，这类话。
然而芥子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在五条悟出门之后，她盯着手机里那个代表着邮件的小方块许久，考虑着要不要结束这段或许虚假，客套的关系，直接打电话通知对方，下个月开庭结束她会立刻签字。
结婚可能就是个乌龙，她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拥有爱情这件事。而她不记得的现实也明确的告诉她了。
就算从前真的存在爱意，五年之后，十年之后，不照样佳偶变怨偶，互相仇恨，然后拼了命的往对方痛处撒盐。
芥子不知道咒灵玉是什么，但她知道苹果的意义。
她一定告诉他了，她把自己十一岁时最隐私最痛恨的秘密，告诉他了。
将心比心，芥子猜那个咒灵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同样也是他最隐私的秘密。
为了让自己保持冷静，芥子把手机关机，她可以不需要手机。今天的事情只需要她和灰原雄去趟医院找机会从醒来的被告口里挖点消息即可。
她坐上出租车，手不安的放在腿上，牛仔裤上，不停的扣。
她没有资格生气，因为伤害是双向的，他们没有一个人幸免。她只是有一种难言的，想要发狂的情绪。
她甚至觉得伤心。
我伤害了一个人，而同样的，那个人也狠狠地回击，伤害了我。
她在心里假装内莉存在，假装自己记得住姨妈的样子，她默默的和她们说，
悟说这已经算平和的了。也就是说，我们曾经更偏激，像是两个疯子。可我为什么要像个疯子一样攻击一个无辜的人，只是因为我们结婚了吗？
某段记忆猛然的闪进了芥子脑海里，不是她和夏油杰，而是另外两个人。
是她的姨妈和一个男人。
男人，芥子不认识，但他的脸很清晰一点都不模糊。
是一个长得有点凶，虎背熊腰的壮汉。
姨妈在和他吵架，准确说是单方面的斥责。芥子感觉自己的视角很低，她那个时候一定很小。
男人低着头，一直在听，他的手好几次想触碰姨妈的手腕但都被甩开。
他可能想抱姨妈，看起来，他好爱她，可他如果真的很爱，他怎么会让她那么伤心，那么愤怒，那么歇斯底里，像个疯子。
记忆消逝的迅速，像某种灵光一闪。但芥子却牢牢的记住了它，比记住公辨办公室都要牢。
司机的一脚刹车让芥子不得不从复杂的情绪里剥离
医院到了，她不可以再想那些了。
（二）
灰原雄等在普通病房的门口，看到芥子的时候，他笑着迎上来，笑容比四月的太阳还要真诚。
“学姐辛苦了，昨天晚上我应该陪着你一起的。”他有点自责，但完全没必要，芥子觉得他已经做够好了。
进病房前芥子拉住了灰原雄，她有点小心翼翼，完全不像她的为人，可她必须要知道。
“灰原，我以前有没有伤害过你。”
灰原雄一愣，反应很大。“没有！谁和你这么说的。太过分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学姐你对我都非常非常非常的好。”
“真的吗？”芥子又莫名想到了她和夏油杰的离婚纷争，“我没有送过你什么奇怪的东西吧，或者……呃，让你会难过的东西。”
灰原雄认真的摇摇头，“绝对没有。你送我的每一样伴手礼，我都有好好对待，好好吃完。除了那一箱高度米酒，我真的有点吃不消。它度数好像有点高，我那天上午喝了一小口，结果醒来的时候，都第二天早上了。”
“可以了，可以了。”芥子止住了他的话，觉得脑门上的青筋突突跳着疼。她发誓，她这辈子都不会碰一点酒精了，太丢人了。
进了病房，芥子一眼就看到了满身绷带，手上铐着手铐的阿久出。
和上次相比，他虽然看起来更惨了，但似乎精神上变得稳定了一点，至少他不会再只嘀嘀咕咕“怪物”一词了，而是多加了很多描述。
“它真的很大，公辩你相信我，它是异形，不是怪物。是普罗米修斯星的二代繁衍体，这个世界会被它毁灭的！”
芥子换了个坐姿，侧头低声问灰原雄，“普罗修斯星是什么？”
“学姐，我觉得他可能把咒灵说成了电影《异形前传》的设定。”
这是芥子第二次听到咒灵这个词。但看灰原雄说得那么习以为常，芥子只能认为这是霓虹新兴的都市传说。
“只有你能看到？”芥子问阿久出。
“对！只有我是特别的！”
“哦。我懂了。好好休养，我先走了。”
走出门外，芥子对灰原雄说，“精神鉴定这件事绝对稳了。被告不具备神智正常能够出庭的条件。对了，山崎圣是不是也在这家医院？伤情鉴定你知道结果吗？我应该没下重手吧？”
灰原雄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答非所问，“我还是觉得学姐你不戴眼镜不行。”
“什么眼镜？”
“没事啦，我给夜蛾校长发过消息了。他说他一会亲自过来送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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