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旁，一老一中，大口吃着猪肉，大口喝着烈酒，好似两个老朋友。
随着杨罡的话音落下，气氛陡然僵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杀猪汉大笑道：“你也可以不用死，只要你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即可。”
杨罡摇了摇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更何况，药氏于老夫有救命之恩，哪怕明知道是死，老夫也要做完这件事。”
“好！”
杀猪汉大喝一声。
随即，说道：“是一条汉子，待会儿我会给你留一具全尸，为你厚葬。”
杨罡笑了笑，没有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杀猪汉吞咽下最后一块猪肉，缓缓站起身。
见状，杨罡也站了起来。
杀猪汉道：“再问你一遍，当真不退回去吗？须知，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若无意外，二十年前，我就已经死了。”
杨罡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
接着，他解下身后的布包，里面赫然包裹着一把长刀。
他左手握住刀柄，单手将长刀持在手中。
他淡淡地说道：“血手屠夫，名气可要比我年轻时，还要高出不少，你我二人都是玩刀的，或许这就是宿命吧！”
杀猪汉，正是血手屠夫。
听到杨罡的话，屠夫大笑一声，“一把杀猪刀，一把大长刀，确实有点意思。”
他顿了一下，又道：“不过，你左手持刀，终究是我占了便宜。”
说着，他把杀猪刀换到了左手。
杨罡轻轻摇头，“你无需如此，到了你我这个境界，左手刀和右手刀，又有什么区别呢？”
屠夫咧嘴一笑，“别误会，我可不是在让着你，而是想要尽可能地与你公平对决。”
“与我一个将死之人公平对决？你还真是一个古怪之人。”
杨罡苦笑一声，无奈地摇头。
屠夫淡淡地笑道：“你不也一样吗？明知道前方无路，还是要强行通过，你这个人也很怪。”
杨罡叹了口气，“多说无益，出手吧，你应该知道我，只有一刀。
你若挡不住，那便是你死，反之……死的就是我。”
“来吧！”
屠夫大喝一声，握着杀猪刀的那只手，举到了半空。
杨罡目光微凝。
而后，一步踏出，身体瞬间来到了屠夫的面前，手中的长刀也顺势劈了过去。
一道凌厉的刀气，激荡而出。
“来得好！”
屠夫大笑一声，没有丝毫退避的意思，迎着那道刀气就冲了过去。
他手中的杀猪刀，比之杨罡手中的长刀，小了不知道多少个型号。
但，凌厉之势，丝毫不弱于长刀，同样斩出一道刀气。
轰——
两道刀气，在空中碰撞。
同一时间，屠夫和杨罡的身体也交错而过。
噗嗤——
一抹血光绽放。
因为两人距离太近，难以分辨出这道血光是谁的。
又或者，两人都受伤了。
直到两人的身体分开，杨罡脚下一个踉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果然啊，还是我输了！”
他苦笑一声，艰难地转过身，朝屠夫看了过去。
屠夫也朝杨罡看去。
“你的刀，钝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杨罡一怔。
随即，轻笑一声，点头道：“你说得不错，从一开始我就认为自己会死，出刀的时候也受到了影响。”
说到这里，他又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气息，瞬间衰弱了很多。
他的生机，正在快速流失。
他张了张嘴，问道：“能告诉我，那个年轻人，究竟是什么来历吗？竟能让你相互？”
屠夫犹豫了一下，这才说道：“他很神秘，我知道的，也只是其中之一，他是……九州第一医。”
“什么？竟是……他？”
杨罡瞳孔猛地一缩，整个人失声惊呼。
接着，他苦涩道：“看样子，老夫死得不冤。或许，要不了多久，药氏也会覆灭吧！”
屠夫淡淡地说道：“药氏……那个人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是他们自己没有珍惜，死有余辜罢了！”
杨罡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身体，站得笔直，体内生机彻底断绝。
屠夫走上前，按照之前承诺的，为其在路边立了一座坟。
……
环山别墅，一号院。
沈竹正在房间修炼，压制体内的旧伤。
千年冰骨草的药性很强，哪怕过去这么多天，沈竹的体内依旧有药性残留。
他不时地，就会炼化这些药性，以此来稳定自身的旧伤。
这种方式，虽然无法治愈旧伤，却也能起到和老参酒同样的功效，暂缓旧伤发作。
李闯快步走了进来，低声道：“主上，屠夫来了，就等在外面，杨一刀已经死了。”
沈竹睁开眼，轻笑道：“他还真是着急，这才刚做完事，就来请功了？”
李闯一怔，“那属下让他先回去？”
沈竹摇头，“无妨，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他站起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站着一个赤膊上身的壮汉，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正是血手屠夫。
“鬼先生！”
看见沈竹，他有些激动，神情也都变得拘谨起来。
他上前两步，恭声开口。
沈竹看了他一眼，轻笑道：“两年不见，你还是老样子，出门都不知道穿衣服的吗？”
屠夫抬手，摸了摸脑袋，不好意思地说道：“接到您的消息时，我正在家里杀猪，走得比较着急，一时间就忘了穿。”
若是让外人看见这一幕，势必会惊掉下巴。
这还是那个凶残的血手屠夫吗？
何时变得这般礼貌了？
沈竹笑了笑，“还在杀猪呢？生意怎么样？”
屠夫嘿嘿笑道：“还行，我就一个人，只要饿不死就行。”
沈竹微微颔首，“这次倒是麻烦你了，让你专程跑了一趟。”
屠夫正色道：“若非先生搭救，我这辈子可能都要待在十八层地狱，能为先生做事，是我的荣幸。”
沈竹淡笑一声，“你欠我的，早在上次出手的时候，就已经还完了。”
屠夫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
还不等他开口，沈竹就反问道：“怎么？你不想再踏出一步了？”
顿时间，屠夫沉默了。
身为武者，又有谁能拒绝力量？
但，他也清楚，若无奇迹出现，他的武道之路，已经走到了尽头。
而，沈竹，就是他的奇迹。
想到这里，他单膝跪地，沉声道：“只要先生能助我，我这条命今后任凭先生差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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