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简单介绍一下自己。”
陈橙坐在面试官的对面，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前方。
她是三号，所以没给她过多思考声音来源的时间，很快便轮到了她。
艾拉刚刚支持的眼神还回绕在眼前，而现在，已经天翻地覆。
陈橙甚至有些忘记了，艾拉是谁。
自己曾经置身的国度，学习的知识，认识的朋友，是否只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
回过神来的陈橙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上面还留有曾经跟艾拉出去玩儿，纹上的小型蝴蝶。
寓意着，破茧而出的重生。
清楚的蝴蝶纹身映刻在手指上，提醒着陈橙——原来，不是梦。
陈橙微微用力，嗅了嗅空气。
虽然三年没有再闻见过这样的味道，但再次闻到的时候，记忆里翻涌上来的熟悉感觉，还是将她死死的包围住。
气味也会存在记忆里，人体真的是很奇妙的东西，陈橙这样想。
她看着面试官翻看着自己的简历，一下两下三下。
不得不说，国外在保护人权这方面，做的过于到位。
简历上不会让面试者附赠照片和姓名，只有自己的学位证明和能力简介。
所以，在进来这扇门之前，陈橙的信息和长相，对于面试官来讲，是一片空白。
面试官对陈橙的态度很不满意，他敲了敲桌子，让陈橙的眼睛呆呆的看向桌面。
“请做一下自我介绍，不要耽误时间。”
面试官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他对陈橙这种慢半拍的态度产生了不满，心想着，这样看起来听力有些障碍的姑娘，到底是如何取到简历上这些优异的履历的。
当然，这不是他重点考虑的问题。
他考虑的是，时间问题。
在国外，有着严格的下班时间。
面试官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指针转动到两点半。
四点半的下班时间，就算是老板在旁边，也无法多说什么。
因为多一分钟，就要多掏一分钟的加班费。
面试官不耐烦的转动着钢笔，因为眼前这姑娘虽然长的好看，但是已经耽误了太长时间。
如果她不快点的话，后面还有四个人，不知道能不能按时下班。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他也是在为老板节省开支。
想到这里，面试官沉着脸，正式的看着陈橙，他希望能通过这样的表情，来告诉陈橙，这里不是上学时老师的普通问话，而是真正的求职考察。
陈橙咽了咽口水，她其实非常明白面试的重要性。
但眼下…眼下…
“呃…我…”
陈橙眨了眨眼睛，尽力佯装镇定。
她在思考，是留下镇定应对，还是…落荒而逃？
对，没错，如果现在起身扭头离去，真有点落荒而逃的味道。
陈橙的纠结，让面试官手上的手表秒针，又转动了一圈。
一分钟说长不长，如果是在沉默的氛围中，只会突显漫长。
面试官彻底没有了耐心，他伸出手势来，想请这位面试者出去，他要刷下她。
但一旁的老板直接按下了他的手。
“你…什么？”
老板沉稳又好听的话响在耳边，面试官缓缓放下手臂，接受着老板接手了面试的现实。
虽说老板只是碰到前来观摩招聘人员，但公司上下都是他说了算，如果他想转换位置成为面试官，理所当然。
“我…不好意思…我不面试了。”
陈橙用流利且正宗的中文将这句话说出来，然后就看见对面正坐在椅子上的男人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面。
和面试官“铛铛铛”的响声不同，男人敲得缓慢，且有节奏感。
“哦？为什么？”
他沉闷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敲打在陈橙本就开始咚咚心跳的心脏上。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陈橙只是做好了决定，她想下意识的逃离。
当初李谨言送她出国的时候，明确的告诉过她，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她的位置。
在后续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陈橙非常坦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
即使在无数个深夜心有回忆，但她仍旧选择不去触碰，维持着得之不易的平凡。
所以，命运好像给她开了个玩笑，让她连质问李谨言的勇气都没有，
因为简历，是她主动投放的。
一切都是恰好，却又正好。
陈橙抿着嘴，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面试官看着手表上的秒针又转动了一圈，桌上敲击的手指也早就停下。
他看看陈橙，又回头看看老板，人精似的他脚底抹了油，想悄悄溜走。
“陈橙，入职成功。”
在面试官的手触摸到房间门把手的那一刻，老板的声音从身后幽幽传来。
这女孩叫陈橙吗？
他们果然是认识。
面试官想扭头再去细看这女孩的面孔，记住这个背靠着老板关系的“关系户”。
但他制止住了，以后有的是机会。
于是面试官将手里的文件上打了一个对勾，随后便轻声关上了房门。
房门关闭的声音让陈橙扭头看去，她有些羡慕面试官说走就走的遁走行为。
再扭头看向地板时，眼前已经站定了一双精致的皮鞋。
顺着皮鞋向上看去，他那现在看起来，虽然经过岁月的洗礼，但依旧清秀的面孔，和留在脑海中许多年前，有些模糊的印象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许久未见，陈橙。”
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陈橙终于想起，在等候室里听到门外的声音，熟悉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打了招呼，是再正常不过的老套语言。
陈橙一时有些哑然。
但靠的如此近的周子卿还是让她的胳膊犹如冬天炸了毛的松鼠那般，起了微小的鸡皮疙瘩。
“怎么，你是哑巴了吗？”
他的话再次响起，尾音上扬，带着些许欢快的笑意。
“我…没有…好…好久不…”
陈橙结巴的话被堵在嘴里，她睁大的双眼仍旧和三年前一样，像一只受了惊的小鹿。
这让没有闭眼的周子卿清楚的看见了小鹿明亮的眼睛里，投射出来自己的倒影。
闭上眼睛，诸多叹息融化为一声绵延在正在亲吻的嘴唇里的话语——“我很想你。”
陈橙静静的等待了一会儿，等冰凉的唇意开始变得温润起来。
无事发生，相生相克的魔咒之下，至少眼下，无事发生。
所以，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任凭爱意个思念将自己浓浓包围。
也许是命中注定，也许是熟悉的气味又重新萦绕在了鼻腔，更也许是…在梦里无数次梦见的感觉终于出现在了现实。
所以…“我也是。”
她喃喃着嘴唇，回答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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