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
“关于它的记载，我已整理在《四海见闻录》中，你可以稍后细看。”
段长平压下心中的疑惑，继续前行，但脑海中的念头却越发纷乱。
“魔尊亲眼所见的混沌……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思绪翻腾着，差点忘了约定的地点。
就在这时，一声童稚的呼喊从街边的餐馆中传出。
“爸爸！”
段长平和同行的百里衍闻声停下脚步。
“……！”
百里衍身形一震，随即失神般地向餐馆内望去。
“灵儿！”
他低声呼喊，声音中带着无法掩饰的激动。
他没有犹豫，径直冲进了餐馆。
“爸爸！”
“夫人！”
一男一女站在窗边，女子怀中抱着一个稚气未脱的女孩。
这一刻，百里衍的目光凝聚在了他们身上，再也移不开。
“夫人……灵儿……”
百里衍泪如雨下，他一步步走上前，将妻子和孩子紧紧抱住。
“我回来了……以后我们一家，再也不会分开了……”
三人的拥抱温暖而坚定，仿佛要将彼此融为一体。
然而，百里衍的目光却在无意间扫向段长平，那一眼复杂难言。
段长平微微点头，目光中是无声的安抚。
“准备工作已经完成。”
百里衍心领神会，眼中闪过一丝释然。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放开了妻子和孩子。
“夫人，请稍等片刻。”
他轻声说道，手掌抚上孩子的脑袋，语气中满是柔情。
“灵儿，夫人，等会儿我回来，给你买好吃的。”
“好的，夫君。”
妻子带着孩子上了餐馆二楼，百里衍这才转身。
他朝段长平走去。
“这次的事，终于要结束了吧？”
“是的。”
百里衍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低声说道：“离开京城之后，你们会派人监视我吧？”
段长平神情微微一僵，随后正色道：“如果我说不会，您信吗？”
百里衍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
“不会，我已经成为一个危险的人物。”
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存在就像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炮竹。
“我不介意被监视，只要能远离你们这些阴谋家的算计就行。”
“平静的生活并不容易，但确实值得追求。”
段长平语重心长地说道。
百里衍苦笑了一声，道：“所以，我们商量一下，如何让我变得不那么危险吧？”
“如我所说，远离江湖……”
“这还不够。”
百里衍再次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静的决断：“我是一名经验老道的间谍，与魔教有过接触，还是一名顶尖高手，如果我是你，也会警惕我，不警惕，才是不负责任。”
段长平沉默不语。
他明白百里衍并非危言耸听。
顶尖武者和间谍的结合，是一种可怕的存在。
他们的战斗力无人能敌，感知敏锐得令人发指，尤其隐匿踪迹的能力，更是让敌人防不胜防。
百里衍这样的人，确实太过危险。
即便抹除他脑中的所有秘密，也无法消除这份隐患。
百里衍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多了几分释然：“有一种方法，可以让我变得不再危险——但需要你的帮助。”
段长平抬起头，神情复杂：“是什么？”
百里衍抬手指了指自己的丹田，语气低沉却坚定：“废掉我的武功。”
“……百里兄！”
段长平忍不住皱眉。
“我厌倦了江湖中的刀光剑影，没有必须完成的使命，也没有需要追寻的东西，武功对我而言，已经没有意义。”
百里衍淡然道。
“可世事无常，失去武功后，您难保不会遇到危险。”
段长平皱眉劝道。
百里衍叹了口气，露出一抹疲惫的笑容：“长平，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你亲眼见过，不论强弱，对那些将人视为工具的阴谋家而言，没有区别，区别不过是‘有用的棋子’和‘无用的棋子’罢了。”
“……”
段长平一时无言。
百里衍目光深邃，语气更加平静：“我愿意成为一颗无用的棋子，毫无价值到无需被任何人警惕。”
段长平动了动嘴唇，却发现劝不出口。
他看着百里衍眼中的平静与决绝，心中一阵复杂。
“……您是认真的。”
百里衍微微一笑。
“这是我能做到的，唯一一次真正的金盆洗手。”
他轻轻拍了拍段长平的肩膀，笑容多了几分轻松。
“人总得留着手脚去谋生吧，总不能全废了。”
段长平的心中依然燃烧着矛盾的火焰，但理智告诉他，这确实是对武林盟、对百里衍最安全的选择。
“若您失去武功，丹田破损，内力散尽，青春不再留存……”
段长平语气低沉，似在确认。
百里衍坦然点头。
“我也愿意体会与众人一起变老的滋味。”
段长平深吸了一口气，最终缓缓将手按在了百里衍的丹田上。
内力如针，精准刺入丹田，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
“噗！”
百里衍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形踉跄，倒在地上。
伴随着丹田的破碎，他感觉到巨大的空虚感和无力感袭来，曾经那种内力充盈的状态仿佛从未存在过，整个身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
然而，他却笑了。
笑容中带着一丝苦涩，却更多的是解脱。
“呵……凡俗的生活正在迎接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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