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向明月

生姜晓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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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终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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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音和刘信对视一眼,全都大吃一惊,摇着陆明缇的胳膊问:“陆姐姐,怎么会在你这儿?”

“跟我来吧。”陆明缇没回答,而且转头上了马车,阿音和刘信坐在车前,廖玶安排好弟子处理现场,给小五送了信,吩咐其等待神女峰来人后,也随着跟马车两侧的家丁和弟子一起赶往韦府。

马车吱吱呀呀停了下来,陆明缇抱着孩子慢慢走下了车,阿音几人跟着她左拐右拐进了院子。眼下几近开春,可院子里的树木却一点生机都没有,瘦骨嶙峋地守在角落里,好像几百年没有被浇过水了一样颓丧地垂着头,府里下人也所剩无几,除去跟着陆明缇出门的几个小子,绕过院子去才看见稀稀拉拉的十来个干活的家仆,这一派萧条的景象和当日百日宴时大相径庭,连刘信看了都唏嘘不已。

转过后院,一对拿着包裹的老夫妻互相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走出来。廖玶一见,原来是吴岳林的父母,那对老夫妻走过来磕头便拜道:“大人,我家林儿做了错事,我们老两口代他磕头,今晚就让我们回老家去,给各位烧香念佛赎罪吧。”

陆明缇和廖玶把他们扶起来,陆明缇劝慰道:“别说这种话,你们在这儿住着吧,我会照顾你们的。”

那对老夫妻摇了摇头,不愿意叨扰陆明缇,执意要走。陆明缇只好应允。廖玶问她:“他们知道吴岳林的事?”

陆明缇叹了口气道:“我从未和他们说过,想来他们也有所预感吧。这老两口是很客气的,饭都不肯多吃一碗,生怕给我添麻烦。”

看着他们一瘸一拐走出大门的样子,刘信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廖玶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自己把他们接来,却让两位老人无法安享晚年。阿音见刘信神情伤感,挽着他的手臂,轻抚了两下安慰他,刘信知道阿音担心自己,冲阿音欣慰地笑了笑。

陆明缇带着他们来到后院的一间厢房,许是对这一切早已麻木,陆明缇对府里那些景象都视而不见,脸上也没什么表情,但能听得见她不时在叹气。

“就是这里,”陆明缇指了指地上一块长砖,“东西在下面,挖开就行了。”

廖玶吃惊不已,问道:“是两枚赤金令?”

陆明缇点点头道:“他把这个交给我,说一旦有危险,可以保我和儿子一命。或者到了万分紧急的时刻,就砸了它,是同归于尽也好,是直接毁了也好,全由我做主。”

陆明缇平静的叙述着,众人没想到韦复盛这般冷血心肠的人在临死前还有如此打算,全都沉默不语,不忍心在这个孀妇面前做什么。

“你们动手吧。我知道这东西对你们很重要。我知道,你们是会善待我们母子的,我也只想和孩子过安生日子,不愿再搅入是非中。”陆明缇垂下眼帘,把头扭向一边催促道。

廖玶犹豫了下,挥手叫来身后的几个弟子道:“把砖搬起来。”

这砖原来是块楔形陶砖,沉重非常,几人费了力才把它启出来。砖底下是一小块空地上面摆着一个螺钿小盒子,阿音蹲下把盒子拿在手里掂了掂,而后轻轻打开,一瞬间,众人都傻了眼,里面空空如也,哪有什么赤金令。

陆明缇瞠目结舌道:“不可能,是我亲手带人放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余下人等也面面相觑,脸上都有焦急之色。

“陆姐姐,会不会是被人偷走了?”阿音急切道。

陆明缇仔细想着,忽然慌张地抬起头道:“糟了,一定是付庆臣,付庆臣是他徒弟,必是付庆臣偷听了我们谈话,事后将那两个指环偷走,这才急匆匆地带人撤离。”

刘信想起什么似的,立刻看向廖玶问道:“廖玶大哥,我们下山以后有没有派人增援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呢?”

廖玶胸有成竹道:“大家放心,我给小五发了讯号,她的人应该已经去到各城门处了。”

“太好了,”阿音雀跃道,“既然没人来报,想必付庆臣还没出城,我们赶紧去追吧。”阿音顾不得自己身体尚未复原,说完话立刻就要往外跑。陆明缇一把拉住她关心道:“阿音,你身体不好,留在这儿或是回山上休养吧,别东跑西颠的。”

阿音看着陆明缇真诚的眼神,眼眶渐渐湿润起来,她站在门口回眸望道:“陆姐姐,等事情完结了,我一定回来看你。”说完,阿音几人便匆匆带着明月宗弟子离开,只剩陆明缇担忧地站在院子里望着他们。

还没出府多远,就遇见一位弟子匆忙来报,说付庆臣带了二三十人打伤了西城门的明月宗弟子,已经逃出城外了。一行人又赶忙驾马往西城门处去。阿音坐在刘信马背上,不时觉得头晕目眩,刘信拿出草药给她提神,心里不住地懊悔应该派人送她回明月宗。

太阳并没有给众人多想的时间。等他们骑马追出城门十几里时,天已经大亮,小五增援的人马将付庆臣等人堵在岔路口。付庆臣捂着左手臂站在中央,血顺着袖管从他雪白的衣衫里染红滴落下来,一看便是木宗弟子荆条打伤的痕迹,余下弟子纷纷挂彩,围着他们的有五六十人,受伤都比付庆臣手下稍重。

付庆臣见阿音他们追来立刻破口大骂:“好啊,今天所有人都来了,正好,我让你们有来无回,全都死在这儿谁也别想逃。”

阿音从马上滑下来,刘信拦着她没让她上前,阿音站在马前不甘示弱道:“你一个叛徒还敢如此大言不惭,或许我倒要谢谢你,不是你背叛韦复盛,抓你们也没这么轻松。”

“你胡说,我没有背叛我师父!”付庆臣涨红了脸,声嘶力竭的喊道,他手臂的伤口因过度激动一下子裂开,衣袖瞬间一片通红。

“要不是师父吩咐,他打掩护,叫我去井里投蛊再回来助他,我能在城中转到现在,直到看见天祥寺出了事才急忙出城,现在还被你们追上吗?”一提起韦复盛,付庆臣毫不顾及伤口,歇斯底里地道。左右见他表情痛苦,都过来扶他,付庆臣气急败坏,松开了捂着胳膊的右手,一下把几人推在地上怒嚎。

阿音和廖玶等人马上明白过来,付庆臣原本藏匿在城中等待时机,后来见明月宗守井的弟子越来越多,逛了多处无果,这才铤而走险,打伤弟子逃出了城。想到这儿,他们都后怕起来,韦复盛真是使出了一手声东击西的好计策,若是他们稍迟疑一步,后果定然不可设想。廖玶看着付庆臣为了韦复盛的死伤心欲绝的样子,也想到了自己被吴岳林害死的师父,更平添了几分对这群人的恨意。

“哼,你真要是对你师父这么忠心,怎么还把韦复盛留给他夫人的东西偷了出来,又带走了守卫?可见韦复盛到死都没有一个可信的人在身边,怪不得他从容赴死。”廖玶也下了马揶揄道。

“呸!她算什么夫人!”付庆臣一口痰吐在地上咒骂道,“那个贱女人早和吴岳林勾搭上了,看她表情我就知道。她也配拿我师父的东西?别说让我的人守她,要不是看在她给我师父生了儿子的面子上,我真该先剁了她再走!”

“你!”阿音震怒,不自觉就要往前走,被刘信死死拉住。阿音听见他如此辱骂陆明缇,气的一口气没上来,当场咳嗽起来,刘信给一边她拍着背,一边给廖玶使眼色。

廖玶从肘内“唰”地抽出一柄长刀,“啪”地一声戳进还未完全解冻的土层里,那刀竖直在地上,地面以下的部分约有半臂长。廖玶双手抱胸道:“我们没那么多时间跟你闲聊,想必你也明白如今的形势,识相的话,把两枚赤金令交出来,我饶过你这些兄弟,剩下的账我和你另算。他们好歹也跟你出生入死了这么久,你也不想亲手把他们送上绝路吧。”

说完,廖玶又朝前走了几步,举棋若定道:“众位都曾为明月宗出过力,若今日肯迷途知返,定给各位留条生路。你们可以照旧回明月宗当差,也可领金百两返乡。想想你们的妻儿老小,未来如何全凭你们自己裁夺。”

付庆臣眼睛通红,像发怒的狮子一般怒吼着盯着身边人,外围有几人默默低下了头,有放弃抵抗之势。付庆臣怒不可遏道:“废物!我师父乃是明月宗宗主,你们这些贪生怕死之辈,真丢我师父的脸!”

一旁的手下一脸为难,走到付庆臣身边对他道:“付大人,咱们跟他们本没有直接恩怨,不如言和了事,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必要苦苦死撑呢?”

“你说什么?”付庆臣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没等那人吭一声便“咯吱”一下扭断他颈部,而后提到半空中,想提着木偶一般疯狂摇晃着威胁道,“谁再像他一样没骨气,我便先杀了谁。”

廖玶道:“你们都看见了,跟着他会是什么下场。想要白白送死的话,他有的是招数对付你们。”

“想死是吗?那就来啊!”付庆臣急红了眼,从怀里掏出两枚赤金令捏在手里道,“我师父得不到的,谁也别想得到!”说完,付庆臣口中念念有词,不知念了什么蛊咒,手一用力,那两枚赤金令发出令人可怖的耀眼光芒,眼见就要爆裂开来。

刘信立马使出藤条对准付庆臣的手臂,可藤条还没到跟前,就被旁边付庆臣的手下瞬间斩断。付庆臣一回身,躲避着廖玶的攻击,后退了几步,寻找着机会反击。刘信这下虽打乱了付庆臣的节奏,但他将赤金令拿在手上,阿音他们怕付庆臣再次狗急跳墙毁了赤金令,暂时也近身不得。阿音急在心头,她想放出几只繇鹰干扰付庆臣,可每每念咒,总是头晕眼花,体力难以为继,阿音一急,想起郭祺豫的无形宗赤金令还在自己身上,立刻摸出它来拿在手里,狠心咬破手指,就要把自己的血滴上去。

旁边的刘信看见阿音动作,心里一惊,不能完全驾驭无形宗蛊术却硬要调动无形宗赤金令,无异于自毁行为。他一边大喊道“阿音,不要”,一边猛地朝阿音这里跑来。但阿音此时哪里还顾得上自己,她听到刘信的叫喊抬起头来,映入刘信眼帘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脸上带着惊恐、急迫、不舍的神情,似乎眼角还有泪花。

就在刘信距离阿音还有几米的地方,阿音手上的血滴明晃晃地滴进赤金令里去,无形宗赤金令久未启封,如今得到召唤,一发连这数年的力量一并迸了出来。所有人听见“砰”的一声后,一股巨大的冲击力从阿音处由内而外而来,将周围每个人都掀倒在地,同时掀起巨大的尘暴,众人都在风沙中失去了方向。

付庆臣等人离得近些,受力最多,身上的伤口全部撕裂,鲜血流了一地,外层弟子受力较小,也晕在地上一动不动。刘信伸手一抓,只抓到阿音衣服一角,然后就被冲倒,头撞在石头上失去了意识。廖玶离得稍远,他立马反应过来,同周围几人俯在地上躲避冲力,待冲力过去之后马上起身,率人将失去战斗力的付庆臣等人擒获,付庆臣满身是血,胳膊都腿从伤口处断裂开,吱唔了几声就断了气。刘信被廖玶他们扶起来,他只觉得头部一阵剧痛,便再次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等到刘信再次睁开眼睛,他正好端端地躺在明月宗的一间屋子里。小五守着他坐在一旁,见他醒了,凑过来看了看,又把头扭到一边,身子一抖一抖地,似乎在抽噎。旁边守着几个明月宗弟子,都站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刘信挣扎着爬起来,问道:“小五姐姐,我怎么在这儿?”小五扶着他,脸上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刘信兄弟,你晕了一整天,廖大人把你送回来,你喝了药,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刘信愣了愣,这才想起来自己方才好像是在追付庆臣,他急切地问道:“那,那……”

“付庆臣已经死了,剩下没死的都投诚了,几枚赤金令在混战中掉在地上,廖大人都取回来了。”小五打断刘信,讲道。说完,她摸了摸脸颊,像是在擦泪。

“那阿音,阿音怎么样?她有没有受伤?”刘信一动,胸口剧痛起来,他捂着胸口躺下,眼神急切的望着小五。

小五没说话,她起身去把房门打开,廖玶正等在门外,见小五开门,廖玶带着两个弟子走了进来。刘信见廖玶来到他床边,又拼命直起身子问:“廖玶大哥,阿音还好吗?她在哪儿,我想去看看她。”

廖玶坐在床边,拍了拍刘信让他躺下,嘴唇颤动着,很久才开口道:“阿音姑娘不见了。刘信兄弟,你别急,我已经派人出去找了,只是还没有回信。”

“不见了?”刘信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道,“不见了是什么意思?她什么时候不见的,她一个病人能去哪儿,她眼睛都看不清,她能跑去哪里啊?”

廖玶背着光,刘信看不见他的表情,只听他声音颤抖,便知他也凄然万分。

“……刘信兄弟。当时风沙满天,我理你近些,便拿了赤金令,先去查看你的情况,等风沙小了一些,再一回头,阿音姑娘就……有两个兄弟看见远处有个身影,过去追赶,也没追上。”廖玶不知该如何安慰,哽咽道。

刘信急火攻心,一口鲜血吐在地上。小五他们都围过来劝慰,刘信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想下床自己去寻阿音。

“我一定得去找她。她病的那么重,怎么受得了那种冲力,倘若她倒在陌生之处,一睁眼看不见我们,该有多害怕。”刘信眼泪潸然而下。他挣扎着站起身,还没等站稳便又浑身瘫软倒了下去。

门外一个弟子抱着一捆东西走了过来,冷不防地推门要进去,只看了一眼,见有个人选选的躺在床上,周围围着几个人,还没等看清楚,便被门口另一个弟子推出了门去,这人脚下一绊摔倒在地,露出脸来,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门口的弟子见他摔倒,伸手把他扶起来责备道:“怎么不通报一声就要进去,副宗主的屋子你也敢乱闯。”

那孩子赶紧站起来行礼道:“大人,我是木宗新收的弟子,一时不懂规矩,还望大人勿怪。”

“你要找谁啊?”

“回大人,我找刘副侍大人,这些是木宗李老先生吩咐给他的草药。”

门口弟子朝里看了一眼,对他道:“东西给我吧,你回去吧,等刘大人有时间了我拿给他。”

这孩子赶忙低下头连声道谢,眼睛里闪烁着清澈的光芒。等他再次抬起头,俯仰之间,已逾数月。他再次来到这间屋子前,这回,他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他推门进去,刘信正坐在桌子上,铺开纸笔写着什么。

“什么事?”刘信问。几个月过去,他的脸上多了些沉稳,两眉之间也多了几许愁容。

“主侍大人,这是宗主交代给您的材料,请您过目。”这孩子把东西放在桌子上道。

刘信接过那叠纸看了看,上面是一个女子的画像,朱唇黛眉,巧笑倩兮,正是他日夜思念的那个人,他拿纸的手禁不住颤抖了起来。刘信把纸张拿在手里问道:“宗主现在在哪儿?”

“回主侍大人,宗主在大堂,派人去传了四位门主,说稍晚些有事情商议。”

刘信点点头,起身道:“我知道了。辛苦你来一趟。”

这孩子俯身作揖,便要退出去。刘信正巧也走到门口,他看着这孩子在走廊的背影,忽然问道:“等一下,你叫什么名字?”

他转过头来,挠了挠脸不好意思道:“主侍大人,我没名字,大家都叫我小石头。”

“小石头?”刘信一愣,一瞬间,万千记忆涌入脑海,仿佛他又回到了那个院子,那个房顶,那时候,他们都还在,时过境迁,现在他身边却空无一人。

“都是会变的吧。”想到这儿,刘信释然地笑道,“石头兄弟,好久不见啊。”

孩子不明白刘信这话的意思,撅着嘴疑惑着,趁着刘信愣神,行了礼转过身飞一样地跑开。刘信兀自站在原地,笑了笑自己痴傻,便又往大厅去。廖玶正等在那里,刘信走过去,要给他行礼,廖玶扶起他道:“刘信兄弟,我说过,你我之间不必行礼。让你做主侍,只不过应个名号,协助我整理明月宗事务,并没什么等级之分。”

刘信还是给他作了揖道:“廖玶大哥厚爱,刘信感激不尽。这几个月,我的身体一直麻烦大家照顾,小五姐姐还把我母亲和书薇她们都接来明月宗住着,我们实在是无以为报。”

廖玶见他手里拿着自己派人给刘信的画像,拉过刘信在椅子上坐下,接过画像细细端详道:“阿音姑娘走失的时候,你的身体也受了重创,就连我也受了无形宗赤金令的伤,这些伤都及脏腑,都需得好好将养。当时你顾不得身体情况,硬要去寻阿音姑娘,我实在放心不下,为了让你养好身体,这才百般劝阻,让你留在明月宗做主侍。可我知道,你每天都在焦急等待中熬着。这些天,派出去的弟子陆陆续续也回来了,都说没有阿音姑娘的消息。从前,李老先生也说过,阿音姑娘的病,日久必及脑府,伤及神志,后来又被赤金令冲力击中,过了这几个月,实在不知情况如何。如今你也大好了,我不忍心再留你,刘信兄弟,你去吧。也代我去寻寻她。”

刘信早已眼圈通红,他“扑通”一声跪在廖玶面前,啜泣不已。

“刘信兄弟,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廖玶忙去拉他。

“廖玶大哥,你的恩情,我此生难报。无论阿音现在怎么样,我都会带她回来。等我寻回阿音,一定回来见你。”

“快起来吧,刘信兄弟。你此次远行,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去和小五取。”廖玶拍了拍他,舒了口气道,“希望你和阿音姑娘尽早平安回来。”

刘信千恩万谢,拜别了廖玶,又来到自己母亲的房间。刘母正在内室烧香,等她磕完头,刘信才走了进去。刘母转过头,脸上比从前更添了些沧桑,但眼神却通透澄澈,有一股直击人心的力量。

刘信把刘母扶到桌边,给她倒了茶。刘母首先开了口:“孩子,今天木宗门主说,你的伤没什么大碍了。”

“都是小五姐姐她们照顾的好。”刘信道。

刘母点点头:“对,是要谢谢他们收留咱们母子几人。”刘信眼睛盯着茶壶,想着自己身体刚好,就要出门远行,或许一年半载都回不来,他不知道如何告诉母亲。刘母看着他恍惚的样子,顿了一顿又道:“孩子,你好像有心情?”

“母亲,我……”刘信犹豫道。

刘母和善道:“我知道你有你想做的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去把阿音接回来,这孩子很是活泼,我也喜欢她。等你们回来了,咱们一家人,你,我,隽宁,书薇,咱们回老家去生活。”

刘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抬起头,刘母正笑脸盈盈地看着他,那温柔的神情比窗外的阳光还要明媚,一下子照进了他久封未开的心灵,刘信鼻子一酸,伏在刘母手臂上轻轻啜泣。不多时,书薇拿着一个包裹走了进来,轻轻放在桌子上,她掏出手帕给刘信擦了擦泪,又把刘信放在桌子上那一叠阿音的画像塞进包袱里道:“公子,夫人今天一早就让我收拾了包裹,说你要出门去接阿音姐姐。衣服和盘缠都在里面了,你看看还需要什么。”

刘信轻抚着包裹道:“不需要别的了,你比我想的周到。”

“公子,你放心去吧,”书薇盈盈一笑,安慰道,“我在这儿照顾夫人,我们都等着你,等着你和阿音姐姐回来。”

刘信拍了拍书薇的肩膀,又对刘母深深地拜了几拜,拿起包袱背在身上。包袱很重,他背着却觉得无比轻巧,如今卸下了所有的负担,刘信的脚步也越来越轻快,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路该通往何方,可是他知道,前面永远有阿音在等着他,他想到这些,就什么也不怕。

书薇挎着篮子,走另一条路下了山,今天是端午节,她拿着刘母亲手做的糕点去看陆明缇。路并不太远,山下的街市一往如常的热闹,大家你推我搡地逛着集市,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渐渐的,书薇也恍惚了起来,她在山上,日子过得飞快,可一下山却好像时间被定格在了从前一样。身边的这一切,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似乎什么都变了,但好像又和从前一样。

走着走着,她来到韦府大门前。韦府大门旧了很多,却被擦拭的很干净,露出了原本的朱红色,一根蜘蛛网都没有。门开着一条缝,她推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的花都开了,树也茂盛的长着,鸟儿也不住的清啼,只是一个下人都没有,院子又大,空旷的让人彷徨。书薇走到陆明缇卧房的院子里,一只黄猫灵巧的从她的脚面上一跃而过,书薇被它毛绒绒的尾巴一扫,露着的脚腕痒了起来,她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时屋里传来一阵动静,书薇赶紧过去,陆明缇正坐在客厅的藤椅上打着线团,陆明缇见她过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起身迎接。

“书薇,你怎么来了?”

“陆夫人。”书薇恭顺地侧身行礼。

陆明缇赶紧扶她坐下道:“快别多礼了,坐下喝口水吧。”

书薇接过茶杯,那只猫从门外一步一步探了进来,卧在陆明缇脚边休息。书薇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触感挠的她手心痒痒的,书薇笑道:“夫人很喜欢猫吗?我记得从前府里也有一只。”

陆明缇也莞尔一笑,说道:“我是很喜欢的,从前大少爷不喜欢猫,说猫叫声很吵,后来就没再养过了。我又看好了几只小猫,过些日子他们给送来。”

陆明缇语声明媚地说着,伸手推了两把旁边的摇篮,那摇篮里躺着她的孩子,这孩子白胖粉嫩,正安静地睡着,时不时的咂咂嘴,不知道梦里在吃什么美味佳肴。书薇往里屋看去,屋里是一张供桌,上面供着几个牌位,书薇起身去看,除了韦家曾经的故人,还多了隽宁和韦复盛的牌位。书薇见这么久也没下人过来,忍不住问道:“我来时没碰见下人,他们都去做事了吗?”

陆明缇走过来,摇摇头道:“我给了些银两,把他们都遣散了。如今我和儿子在这儿清清静静的,还有猫在,也用不着人伺候了。”

“金宝呢?他以前在神女峰的时候说过回乡之前要来拜别夫人。”书薇问。

“金宝来看过我,跟我说想回家照顾爹娘弟妹。他是个好孩子,我本想多给他结些工钱让他回去安身,可他没要,说我也不容易。”

说完,陆明缇拿起来隽宁的牌位,从抽屉里拿出一块叠好的黄布,擦了擦上面的灰尘。

“夫人一个人,不会孤单吗?不如跟我们去神女峰吧。”书薇道,

陆明缇擦着牌位,像是自言自语般的豁然道:“不会,我就在这儿守着这个家,等他们想回来看看的时候,我和孩子都在。”

书薇忽然想起刘信和她说过,韦府正堂挂着一幅仕女图,仕女独自坐在空旷的园子里,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抚猫。她像是明白了什么一样,望向了那些牌位,一个个看过去,眼神最后落在了韦复盛牌位上。

春去秋来,秋过春又至,不知道又看了多少次日出日落,听过了几遍新年的炮声。刘信一人从山川,走过平原,又从平原,走向湖海。一路路找,一人人问。手里的画像打开又合上了无数次,听到的总是“没见过”几个字。风餐露宿了这么久,他腿上的风湿越来越严重,路上折的树枝经常撑不住他疲惫的身体,他总是重重的跌在地上,身上也磕的青一块紫一块,但画像被他紧紧的护在怀里,没有破损一点。

风餐露宿中,他总是抱着画像像起从前和阿音两个人流浪的时候,又想起来过去经历的种种,她背着自己求医问药,一个人打听自己住处,来来回回的找他,又离开。原来那时候他还不懂,等懂了却没了机会,再有机会时,人又不在他身边了。就这样日夜思念着,时哭时笑着,他总觉得指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一回头,阿音就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笑,他知道,阿音是最喜欢玩笑的。

这天,他来到一个沿海的城镇,他在街上听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在叫卖糖葫芦,那清脆的叫喊声,又唤起了他的回忆,他每到一处,总是买些糖葫芦吃,好像阿音还在自己身边一样。刘信拿出几个铜板过去递给那个小孩,小孩接过铜板,天真的问道:“伯伯,你要几个糖葫芦?”

“伯伯?”刘信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而后又哈哈大笑起来,可不是么,两三年过去了,自己的胡须已经长到胸脯,脸面也黢黑粗糙,难怪孩子这样喊他。刘信自嘲道:“伯伯今天不要你的糖葫芦,伯伯问你一件事。”

说完,他把手里的画像小心翼翼的打开,问道:“孩子,你见过这个姐姐吗?她长得很漂亮,也喜欢吃糖葫芦。”刘信拦着他笑,也并未抱多大希望。这些年来,他也见过几个长得像阿音的女孩,要么是村民认错了人,要么就是智力障碍的乞丐。碰上这些人,他总会多给些钱,也在心里默默祈祷,阿音也能遇上一些对她和善的过路人。

那孩子歪着头想了一会,突然跳起来大喊道:“这好像是后山那个傻丫头。”随后,他手舞足蹈地向里屋喊:“爹,娘,你们快出来看看,这是不是那个傻丫头?”

刘信第一次听到有人认出这画像,他赶紧跑进屋去,向那对正在擀面的夫妻打听道:“请问你们是不是见过这个姑娘?求求你们快告诉我,你们是不是见过他?”

那对夫妻见闯进来个蓬头垢面衣衫褴褛的人,也没往外赶他,见他着急,便赶紧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接过画像仔细端详着道:“孩子他爹,你看像不像后山那个傻丫头?”

这孩子的父亲也走过来看道:“是有些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你认识那个傻丫头?”

“傻丫头?她在哪儿?”刘信疯了一样地问。

“就在后山上,她天天都去那儿一坐大半天,谁也不知道她从哪来的,整天坐在那傻笑,痴痴呆呆的,话都说不成一句。你认识她?她是你什么人啊?”那个男人道。

刘信泪如雨下,当即跪下给这夫妻二人磕头道:“她是我妻子,我要去找我妻子。”

刘信感激涕零地磕了头便急急的出门去。身后的男人疑惑道:“那个娃娃是不是有个女人在照顾,听说是个女郎中。”

女人也道:“那女郎中是隔壁镇子的,都说她长得美人又好。好像几年前也是为了找人来这儿。”

刘信不敢停留,拖着病痛的双腿一路奔波来到后山,艰难的爬上山顶。他手脚并用的往上攀着,衣服被刮破了便扯下来,包里的干粮掉了,也顾不上去拾,只一心想着快点找到那个姑娘。山不太高,只有几百米。快到山顶时,他突然放慢了脚步,心里也“咚咚咚”的打起鼓来,近乡情更怯,他盼着来人是阿音,却又怕真的是她。

终于,他拨开低矮的灌木丛,远远看着几十米外坐着个女孩,穿着干净整洁的衣裙,头发松散却像是被人梳过一样柔顺,她素日戴的那根送过隽宁的素银簪子也轻别在发根上。山的那面是海,这女孩静静的看着,不是捡起手边的石子朝海里扔过去,每扔一个,便拍着手大声笑起来。一眼望过去,女孩的身边,这片山顶上,是漫山遍野的小黄花,花瓣小巧精致,成簇的盛开着,随风摇来摇去,仿佛在对着刘信笑。

刘信怔怔的站在原地,被小黄花簇拥着坐在地上背对着他的那人,不是阿音还能是谁,她的身形,她的长发,刘信都再熟悉不过。他一步步走过去,生怕吓着阿音,他来到阿音身后,忽然想起自己现在的样子,赶紧理了理头发和胡子,又闻了闻袖口,怕熏着阿音。手碰到脸的一瞬间,他才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刘信轻轻拍了拍阿音的肩膀,阿音被吓了一大跳,猛然间回过头来,张着大嘴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愣了很久都没叫他一声。刘信知道,阿音已经认不出他来了,他咧嘴笑了笑道:“你不认识我了?知道我是谁吗?”

阿音睁大了眼,茫然的摇了摇头,忽然又指着刘信的胡须,“咯咯咯”地笑个不停。刘信看着她笑,自己也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他又哭了,可流了几滴泪,他又觉得自己应该高兴。他从口袋里小心谨慎的掏出一个马尾草编的兔子递给阿音,这草兔子早已干枯变黄,打的结也已经松脱,兔子的两个耳朵是马尾草的马尾,用手一碰,便扑簌簌的掉下来无数草籽,里面缠着几缕头发也露了出来,刘信在上面绑了一段红绳,固定住它的形状。阿音接过兔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皱着眉头,又突然两手锤着头哭闹起来。刘信一把把她抱在怀里,不停安慰着,阿音这才慢慢安静了下来。

“咱们回家吧,好不好?”刘信柔声问道。

阿音躲在刘信怀里,半晌,才哼哼唧唧嘟囔出了一个字。

“好……”

刘信抱着阿音,这才放肆地大哭起来。怀里的她这么真实,却又那么遥远。近在眼前,却又触不可及,阿音什么也不记得了,什么都忘了。她是他再也碰不到的一个梦,也是他心里看之可见触之无形的一瓢月光。

刘信牵着阿音的手慢慢下山,慢慢走在街上,阿音吃着刘信给她买的糖葫芦,不时地傻笑着看着刘信,刘信也笑着摸摸她的头。又路过那个卖糖葫芦的小男孩,刘信刚要开口,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呼唤。

“音儿?”

那声音悠扬纯粹,好似天籁一样动听。刘信和阿音同时回头,阿音一愣,随后甜甜地应道:

“娘亲!”

(数年后)

一辆马车从街上快速驶过,停在一户人家面前,车上下来一对母子都身着朴素,男孩约有十来岁大,那女人正是陆明缇,她掏出钱来付给车夫,拉着儿子的手来到门前,轻轻叩了两下。男孩问她道:“母亲,这就是姑姑姑父家吗?”

陆明缇俯身整理了下他的衣角,和蔼道:“对,一会儿见了姑姑姑父要有礼貌,知道吗?”

“我知道的!”男孩欢呼起来,又问,“可是为什么我们这么多年都没来过呢?”

“姑姑姑父搬家了,母亲也是之前才联系上他们,回了信,这就带你过来了。”

门开了,书薇走了出来。她见陆明缇站在门口,欣喜不已道:“陆夫人,快请进来吧,这是小少爷吧。”

陆明缇拉着孩子的手,跟着书薇往里走道:“你们怎么搬到这儿来了?这些年一直找不到你们,廖玶大人也没你们的消息。”

书薇笑道:“这几年搬来搬去的,本想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住下,可总是差点被明月宗的人遇见,就索性搬的远了一些,过了几年安定日子,才给你们写信。”

书薇又道:“夫人来的是时候,再过几天我们就要出门了。过几日是何大人的忌辰,我和公子商量准备去看望何大人。去年去的时候,那墓碑又翻修了,想来是廖玶大人照管的。”

陆明缇点点头道:“廖玶宗主和小五副宗主每年正月都带弟子们去祭拜。”

“小五门主已经是副宗主了?”书薇惊喜道。

“小五副宗主关心百姓,把木宗重点转移到养生防病上,附近居民没有不知道她的,她早几年就成了副宗主,廖玶大人很信任她。他们每逢初一十五都会祭拜历代副宗主,给新入门派的弟子讲述她们的故事,当然,也包括阿音妹妹的故事。现在李老先生掌管木宗,云河也自己开了药铺。你们不回去看看吗?他们都很想你们。”

书薇听后,笑而不语。

院子里一个四岁左右的女孩正在玩球,她穿着干干净净的衣服,扎着两个小辫子。书薇赶紧招呼她道:“音儿,快来,这是大姑姑和哥哥。”

“音儿?”陆明缇惊讶道。“娘,”那个女孩应了一声,扔下球跑过来,乖巧的行了礼叫道:“大姑姑好,哥哥好。”

“她也叫音儿吗?”陆明缇问。

书薇点点头:“阿音姐姐走了六七年了,公子很想她,我也是。”

陆明缇把她抱起来,打趣书薇道:“孩子长的像你,眼睛更像刘信。”

书薇腼腆一笑说道:“像公子好,像他长的漂亮。”

两人正在院子里说着话,忽然听见屋子里传来几声孩子的读书声。陆明缇把孩子放下道:“这是在做什么呢?”

“公子白天教附近的孩子读书认字,,孩子多了,家里热闹,热闹起来,公子会更开心些。”书薇领着陆明缇走上台阶,掀开帘子道。

小音儿从陆明缇身边跑进去,一把抱住桌子旁那个男人,撒娇道:“爹爹,大姑姑和哥哥来了。”

刘信转过头,和悦道:“陆姐姐来了,快进来吧。”

陆明缇看见小音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草结的兔子,上面穿着几颗珠子,那草绳有新有旧,显然是经年累月的添了新草上去,珠子正对着窗户,反射的光线正照在小音儿的脸上,阳光暖烘烘的从窗子里洒了进来,照的屋子亮堂堂的。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像是从前一样,热闹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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