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离京都有一千五百里，太远，不如下次直接乘船去南方。
彭敬好奇地问：“二弟，你想提高菰米的产量？”
周诚摆手：“这有点难，听闻菰米成熟后就会一粒粒脱落到水中，如此一来，产量再高又能高到哪里去。
我是想，能不能将稻谷和菰米杂交，培育出产量高，口感和味道比稻米更好的稻种。”
这不是周诚信口胡诌，除了培育茭白，他还想试试看能不能用稻谷和菰米杂交种出杂交菰稻。
他虽不是学农业，在信息高速发达的时代，很多事即使不想关注，可只要点开网站许多信息就会弹出来。
记得看过一个新闻，已经有农业专家研究出杂交菰稻，只可惜他没买到菰稻种子，也没买到菰米种子。
“杂交是什么？”
“就是将两种同源的作物培育成一种更为优良的作物，就好比一对优秀的夫妇结合后，他们的子女有几率遗传到他们优良的基因，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想，既然人都可以，为什么粮食、果蔬和花卉不行。”
这个比喻有点绝啊！
彭敬茅塞顿开：“有道理，二弟，这事说着容易，做起来应该很难。”
周诚点头：“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这只是我的设想，能不能成功不一定。”
“二弟，不管成不成，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无论是钱财还是人，包在我身上。”
“大哥，我有银子，赠你方子挣的银子不必给我，银子在你手里比在我手里用处更大。
对了，钱大哥给我的银子也一并带来了，大哥都收着吧。”
“前年去年照西县干旱颗粒无收，早两年的钱粮八成以上都给了我和杜武，你哪来的银子？”
周诚得意一笑：“去年在青州我得到一笔意外之财，那笔钱足够我们全家衣食无忧过一生。
更何况，于我而言，我挣钱真不是难事。”
彭敬莞尔：“行，为兄就听你的。”
如今他不缺银子，缺银子的是朝廷，只不过，他不会傻傻将自己包里的银子和二弟的银子贴补给朝廷。
倒是可以用这笔钱做点其他的事。
当然，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充盈国库。
“二弟，你想不想做官？”
“不想，大哥，做官哪有我现在自由。”
无论是外放的官员还是京官皆不能随意离开任职的地方，彭敬官够大了吧，不是在皇宫点卯就是在丞相府办公。
有勾心斗角背后捅刀子的同僚，上面更有说错一句话就让人脑袋搬家的大boss。
人生不但无趣，风险还极大。
彭敬继续劝说道：“为兄建议你请封个爵位，不想做官也不打紧，这个为兄能替你解决。
有了爵位，你去任何一个城池，包括边关，当地官员和将士不但不敢动你一根汗毛，还必须将你保护好。
这样的话安全方面有保障，我也能放心。”
周诚并不稀罕什么爵位，背靠大树就好，儿子们将来若是想做官，他有办法让他们如愿。
不过，彭敬说的不无道理。
他打算像姜无为一样走遍各地，有个爵位确实是要安全些。
就好比去年在青州，他若是有爵位又岂会被一个黑店给宰了。
周诚思索后问：“大哥说的是，只是，这样会不会给大哥带来麻烦。”
彭敬摆手：“不会，你救了当今圣上的命，圣上早先就跟我提过这件事，我拦了一下，打算等你来了京都问过你意思后再说。”
“我收的药费不低，银货两讫，救命之恩就不必了提了，我这里还有其他方子，不如......”
彭敬抬了抬手说：“二弟，方子不必拿出来，这件事我能解决。
为兄能从知州直接升任丞相还多亏了二弟火药和造纸秘方，你且等一等，过些年为兄到一定会让天下人都知道，这两个方子皆是出自你手 。”
“别啊，天下人都知道那我岂不是很危险，恐怕待在京都都有可能人绑了最后落到异族人手里。
我说真的，大哥，这两个方子是你的，永远不不变，这么做也是为了我一家人的小命。”周诚一脸拒绝。
他不过是拾人牙慧，给他十个脑袋也想不出如此伟大的发明。
更何况这两个方子不是美食之类的小方子，让人知道是他弄出来的，他能有几条命。
他没彭敬的本事，在现代只会是个普通打工仔，来到古代没多长点脑子，在官场同样玩不转。
还是安安分分的种地比较安全。
地种好了，天下少几个饿肚子挨冻的贫苦百姓，他还是很有成就感的。
彭敬正是考虑到这点，才想着等过些年周朝强大了，新任帝王是个明君再将这件事公之于众。
他笑笑说：“好，为兄听你的。”
心中打定主意，将来要将这个功劳还给周诚。
周诚又摸出个薄薄的小册子递给彭敬：“大哥，这个你肯定感兴趣。”
“这是什么？”
“制成的成品，晶莹剔透，我称之为琉璃。”
“琉璃？很美的名字，有何用处？”
“可以作为器皿，如酒杯等。
亦能替代窗棂，有隔风透光的作用，增加屋里的采光度。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用途，那就是能制成琉璃镜，取代模糊不清的铜镜。
大哥，光是做成琉璃镜卖到各国，每年就能为朝廷带来大笔收益。
既然要请封爵位，我认为还是要拿出有价值的方子来，这是我对朝廷的一点心意。
当然， 若是陛下以我对种植方面有功劳为由册封，是再好不过的事。”
只有国库充盈，朝廷才不会想方设法的压榨底层百姓的血汗钱。
以这个理由册封，谁都不会觊觎他手中价值连城的方子。
他还是那个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的周诚。
彭敬颔首：“我原先也是如此考量。
二弟，在农业方面，无论是新农具还是高产粮食，亦或是别出心裁的种植方法，你功不可没。
我先前自作主张替你拦下陛下的赏赐，一方面是想问问你的看法，另一方面我认为，陛下以还你救命之恩册封的话，爵位必然不高。
不如以你对朝廷和百姓做出的功劳请封，不但爵位高，朝臣亦没有理由反对。
全天下的百姓也都能知道你都做了什么，让他们记住能吃饱是谁的功劳。”
“那我可得更加努力才行。”
周诚面上带笑，内心心虚不已，总有种自己不配的感觉。
彭敬翻开册子仔细看完后嘴角越扬越高，最后克制地笑了起来：“二弟，琉璃制成后，陛下必定会封你为国公爷，为了节省时间，材料还得由你把关。”
毕竟制作琉璃所需要的原料，除了石灰石他能看懂是什么，其余的即便见过也跟这上面的名字对不上来。
“这个没问题，大哥给我安排些熟悉京都各地有些什石料的人。”
“好。”
彭敬的宅第很大，大大小小十几个院落，还有花园和人工湖。
跟彭敬商量后，周诚决定将人工湖边上的空地利用起来。
喊上几个小厮在人工湖旁边种了些辣椒、西红柿菠菜、冬瓜、水果萝卜、鸡毛菜等。
“西红柿长到三四片叶子的时候要移苗，一尺高便要搭架子......”
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京都，周诚将几种蔬菜瓜果种植的注意事项告诉众人。
包括如何施肥，若是有了病虫害，采集什么植物熬水喷洒，以及如何留种等等。
彭敬出生贫苦农家，因此是个非常务实的人。
对花前月下没兴趣，在他看来什么情情爱爱，赏花作诗，不如吃饱穿暖来的实际。
周诚将人工湖外围，距离柳树一段距离的空地上种满了各种菜蔬，最高兴的就是彭敬。
“人工湖里可以种上莲藕，既赏心悦目，净化水质，秋日还能加几道菜。”
四五亩大的人工湖只养观赏鲤鱼实在是浪费，种上莲藕，等到六七月少说能收一两千斤。
彭敬一拍脑门：“我怎么就没想到，现在种会不会太晚？”
“不会，这个时节种还来得及，只不过挖藕的时间要推迟些，正好过年期间能挖。
那时候天寒地冻，除了青菜萝卜连野菜都没一根。
莲藕作为年礼拿得出手，卖的话自然能卖个高价。”
彭敬眼睛贼亮，随即又想到一个问题。
“京都的寒冬水面上会结一层薄冰，莲藕不会冻死？”
“不会，只要冰下有足够的水就没事。”
彭敬一拍大腿：“种，明日我就叫人将池塘种满。”
涉及到食物他一向积极。
爹娘即将从老家过来，得想办法多弄些吃食才行。
姜无为为六子治病采用的针灸、药浴和内服药的方式。
周诚是门外汉，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事实上，他心里是打鼓的，六子大概是重伤后脑细胞受损，针灸能治好？
还真有种死马当作活马医感觉。
彭敬给周诚安排了人手后，周诚便带着隋玉瞻和一行人去寻找烧制玻璃需要材料。
花了将近十天才将所有的材料找齐全。
制作过程就不用他管，工匠们按照册子上的配方、流程来就行。
绝对比他亲自动手做的好。
在周诚对六子的病不抱希望，准备先去趟青州时，六子清楚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周诚激动到难以言喻，拉着六子看着他的眼睛：“六子哥，你真认出我了？”
六子笑着点头：“嗯，还有，彭大人。”
周诚简直想跪下膜拜姜无为，这才是货真价实的神医啊。
周诚指着一旁喜极而泣的阿木尔问六子：“六子哥，你认识她吗？”
六子看了阿木尔许久，总觉得这个女人对他很重要，可始终无法从记忆中找出这个人来。
摇了摇头：“不认识。”
阿木尔抹掉眼泪笑着说：“不认识也没关系，他好好的就行。”
她和六子其实算不得是真正的夫妻，既然六子的头伤好了，若是他不承认他们的关系，她不会勉强。
姜无为说：“失去部分记忆是正常现象，或许过些日子就能记起来，别逼他，慢慢来。”
“好好好，我们肯定不逼他，六子哥，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六子摸摸瘸了的腿问：“我到底怎么了？”
周诚言简意赅的讲事情经过告诉他。
“这两年多亏了阿木尔一直精心照顾你。”
六子看着阿木尔正色道：“多谢。”
阿木尔摇头：“别说谢，若非你救了我我早就死了，是我害你吃了那么多苦，你不怪我就好。”
“不怪不怪，我怎么会怪你呢。”六子憨憨地笑。
周诚瞧着两人会心一笑，然后看看隋玉瞻，问姜无为：“老爷子，能不能再给我这弟弟瞧瞧。”
方才还一副懵懂样的隋玉瞻，闻言跳到一丈外，反应格外激烈：“不要，我没病，我好好的，休想给我扎针。”
彭敬轻拍了下周诚说：“算了二弟，他不治就不治吧，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挺好，我瞧他跟着你过的很开心，这就够了。”
周诚无奈道：“不治病就只能一辈子打光棍。”
有这个机会，周诚还是希望隋玉瞻能将病治好。
既然彭敬反对，估计是知道什么内情。
隋玉瞻已经知道打光棍是什么意思，双手抱胸理直气壮道：“我就要打光棍。”
“行行行，随你高兴，将来你不后悔就行。”
神医可不是想找就能找到了，况且，老爷子年事已高，一旦分别，想再见就难了。
又过了两日，六子的情况稳定，他准备带阿木尔回家看望爹娘。
六子仍然没想起阿木尔是谁，阿木尔端屎端尿的贴身伺候了他将近两年，在他心里，这姑娘就是他媳妇。
卢清婉差人每年以六子的名义给六子爹娘送粮食和银钱，老两口除了见不到儿子，物质上不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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