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么知道的！”
林婉婉听到这句话猛的一回头。
这里面的灯光十分阴暗，那人又站在角落里，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脸。
只知道声音听起来像是个老头。
“我不光知道你家中有生命垂危的人，我还知道你的家人活不过今晚了。”
“走吧，我们万物阁有你想要的东西！”
林婉婉不知这老头手里是什么时候拿了一根蜡烛。
她也没看清这根蜡烛是什么时候点燃的。
只知道蜡烛燃起那一刻，她看清了那个老头的脸。
刚才他还在阴影里，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老头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啊！”
这是一张怎么样的脸啊。
刚才他在暗处又戴个披风她没看清。
现在才发现这老头有些过于瘦了，就好像只剩一层皮附着在骨头上。
脸更是瘦得恐怖。
双眼凹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清他的眼球。
林婉婉乍一看还以为是一具骷髅在跟她说话。
“太可怕了！”
她下意识地就想跑，但是因为害怕，双脚不听使唤地僵在原地。
“呵呵！”
“吓着了吧？姑娘不用害怕，我这是老毛病了，娘胎里带出来的，怎么吃都吃不胖。”
“你怎么知道我家人病了？还活不过今晚?”
也许是这人除了长得吓人些，并没有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情。
加上她确实救父心切，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林婉婉找回了一点理智，再次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姑娘身上有很重的药味。”
“来我们当铺的人，有一些家中也有病重的人，身上也是这种药的味道。”
“原来如此！”
她侧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发现果然有一股药味。
只是自己从小吃药，父亲卧病在床后，自己又亲自熬药，身上早就被草药腌出味了。
“姑娘要典当吗？如果要就随我来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说完老头转身往前走。
“你自己的病都治不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林婉婉看他走的方向，像是一个长廊，不知道通向什么地方。
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这莫不是什么通往阴曹地府的路？”
林婉婉失笑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
“这世上哪有什么阴曹地府！”
不过她看着那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还是感到有些害怕。
她咽了咽口水，始终不敢跟上去。
那老头听到他的质问后并没有生气，只是转过头耐心地解答她的疑问。
不过他的语气太平了，没有任何感情起伏，像是透露着一股死气。
“我们当铺只救命不治病！”
“你们这不是当铺吗？怎么救人命？拿什么救命？”
林婉婉很想救父亲，但是也不想万一父亲没救到，先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们万物阁不光可以当救人命的东西，世间万物都能当。”
“只要你有我们阁主想要的东西，你什么都可以在我们万物阁找到。”
“如果姑娘不信，也可以离去，我万物阁随时欢迎你来！”
“不过我要提醒一下姑娘你！”
“第一次打更声响起，便是魂死灯灭之时！”
说完老头便不再离开，径直往里面走去。
“第一次打更之时？那岂不是说只有半个时辰的时间了。”
林婉婉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看老头离去的背影。
本来里面又黑，老头又穿了黑色的披风。
从她的视角看去，只能看到一簇小火焰在缓慢往前移动，这画面诡异至极。
“豁出去了！”
她想着连小劳哥都说父亲活不过三日，那必定是真的。
这人能准确说出父亲的在世的时日，说不定真的有几分本事。
她抬腿迈入了那条黑色的长廊里，此时老头已经走远了。
不过因为太黑，看不清地面，她走得有些踉踉跄跄的。
“真不知道是如何看清路的。”
她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姑娘误会了，我的眼睛瞎了几十年了，无论什么路，只要老身走过一遍便能记住。”
“怎么这么远都能听到我说的话，眼睛不好使，耳朵却这么好使。”
见对方能听到，林婉婉这次更小声了些。
“姑娘这就有所不知了，越是眼睛看不见的人耳朵就越是灵敏。”
“既然你们万物阁这么灵，你怎么不治治你的眼睛？”
“眼睛看不见不会不方便吗？”
见他这么小声都能听到，林婉婉索性放开了些嗓门大声与他交谈。
“姑娘我说了，我们万物阁只救命，不治病。”
“况且眼瞎了也没什么不好，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一番话倒让林婉婉无法反驳。
“你们这万物阁是什么时候开的，为什么我以前没看到过？”
“我们这万物阁倒是很早就开了，只是需要的人才会注意到它。”
“到了！”
本来林婉婉还想了解更多，一声到了，让她接下来的话又咽了回去。
“姑娘，老身就不陪你进去了，我们阁主会亲自接待你。”
林婉婉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那半遮的门帘。
就与他交谈这么一会儿，林婉婉觉得都把老头看习惯了。
“不是你给我办吗？”
她踟躇不前，就这么一直盯着那老头看。
那老头感受到了林婉婉的视线，知道她有些不安。
“姑娘不必担忧，我们阁主是个很温和的人。”
“而且比我这个老头子耐看多了，呵呵！”
“姑娘时间不多了！”
这声提醒让林婉婉下定了决心走上前去撩开了门帘。
“谢谢！”
她转头想对老头说声谢谢，却发现老头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腿脚可真好！”
她嘴里嘟囔了一句。
“欢迎来到万物阁！”
林婉婉还在想老头是何时离开的，被这突然的一声吓了一跳。
她抬头才看见这门帘背后原来藏了那么大一个屋子。
不过这个屋子倒是十分空旷，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感到有些奇怪，这里不是当铺吗?怎么看起来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其实也不算什么都没有，屋子中央有一张桌子。
她看不出材质和年份，不过看样子倒是有些年头了。
桌子背后坐了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桌前有一张空板凳。
林婉婉默默打量着这个男人。
发现老头说的没错，这男人的声音确实很温和，甚至透着一股子诱惑的气息。
“姑娘请坐！”
林婉婉也不知道怎么了，听他这么说，她就乖乖地坐下了。
“姑娘想要当何物？”
男人没有多话，看她坐下后直接进入了正题。
“我父亲病重了，生命垂危，他们说也许他活不过今晚。”
“外面那个老头子说你们万物阁有办法救命？”
林婉婉也直奔了主题，毕竟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她已经耗不起了。
“我倒是有救你父亲命的东西，不过姑娘手里什么呢？”
“我有银子，我可以将所有的银子都给你！”
“只要能救父亲的命，我们林芝堂都可以给你！”
虽然林芝堂是父亲一生的心血，但是对于林婉婉来说这些都是身外之物，远没有父亲来得重要。
“姑娘，这恐怕不行！”
听完林婉婉的话，男人摇了摇头。
“你都还没出价，怎么就知道不行呢？”
林婉婉有些着急。
“你可以出去打听一下，我父亲是林芝堂的掌柜，林大海。”
“父亲半生行医，我们林芝堂是这里最好的医馆，你说个数就是！”
当年她母亲走得早，不过自她出生之日起，母亲就为她准备好了嫁妆。
加上母亲自己的嫁妆，和林芝堂的收入，林婉婉觉得怎么都够了。
“不，姑娘你误会了。”
“钱我倒是不缺，再说了，钱只能买凶要人命，也可以让阎王晚一点收人，但不能起死回生。”
“那你想要什么东西？”
男人这话倒是让林婉婉有些糊涂了。
这人开着当铺不是为了挣钱那是为了做什么呢？
“俗话说，一命抵一命，自古以来都可奏效。”
男人顿了顿，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吐了出来。
样子像极了索命的黑白无常。
而且这屋子空旷，也不知道什么材质。
他刚才的话来来回回地在屋里回想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要我的命吗？”
“这我要怎么相信你，你要钱财，如果骗了我，倒也罢了。”
“但命这个东西，就只一次！”
“万一你使诈让我父亲只是回光返照，那我不就白白牺牲了。”
林婉婉倒不是不舍，只要能救父亲的命，她自然也是愿意牺牲的。
不过真有人这么跟她说，她还是有些犹豫。
主要是她不知道这人信不信得过。
还有就是她也不知道如果自己真丢了命，她不确定父亲病好之后能不能受得了这个打击。
“姑娘，这就好比摇骰子，买定就离手。”
“我想，郭老已经给你说过了，你要是不相信，可以直接离开。”
“我万物阁绝不会做强买强卖的生意。”
“你！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
林婉婉气极，心里反驳道。
“你这倒不是强买强卖，不过也跟强盗也差不离了。”
“姑娘别气，既然进了我这万物阁就是我的客人。”
“刚才的话我还没有说完。”
“你说！”
她想着命就是命，看他还能弄出什么花样来。
“咱们万物阁对于一命抵一命也是有标准的。”
“如果你要救的是年轻人，那就必须一命抵一命。”
“不过听你的意思，你是要救你的父亲是吧？”
“是，我是想救我的父亲。”
“那就不需要你抵命。”
“那需要我做什么？”
林婉婉听到不需要她的命顿时松了一口气。
“一魂一魄！”
“什么？一魂一魄！人的魂魄怎么可能剥离呢？”
以前父亲训斥她的时候就常常说她。
“你呀，让你识别药材总是不仔细，像是丢了三魂七魄！”
“这姑娘你就不用管了，我自有办法。”
“你只管考虑同意或者不同意。”
“效果呢？如果我给了你我的一魂一魄，能保我父亲多久。”
“无法保证！”
“什么？无法保证，你这不是黑店是什么？”
林婉婉激动地站了起来。
“姑娘不要激动，我能保证的是你父亲醒过来，恢复生病前的状态。”
“但是不能保证，他再次得其他的疾病，或者其他意外身亡的情况。”
“下次说话别说一半。”
“是姑娘太着急，总听到一半就插话。”
“我......”
“姑娘，今日这第一次打更声可就要快要响起了。”
那男人盯着林婉婉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怎么会知道？”
听了男人这话，她感到有些心惊肉跳。
这话明明就是外面那老头子对她说的话。
“难道这男人会顺风耳不成？”
她这才正视起这个男人来。
“我当！”
只是一魂一魄而已，比起父亲的命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反正她这条命也是父亲精心呵护才保下来的。
她同意之后，只见男人的手一挥，桌子上瞬间多出了一张纸。
上面写着契约这两个字。
“既然姑娘同意那就请签字画押吧！”
男人指了指右下角空白的地方。
“在签字之前我想再问问，能救我父亲命的东西是什么，我能看看吗？”
“我收取姑娘的一魂一魄之后，姑娘回家一看便知。”
“姑娘放心，我万物阁绝不弄虚作假。”
听到男人的保证，林婉婉当即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她签完之后，纸上闪了一下金光。
“姑娘，准备好了吗？”
林婉婉深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面具男人在林婉婉的额头一点。
“好了！”
“这就好了？”
林婉婉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好像丢掉一魂一魄也并没有怎么样。
“是啊，姑娘以为是怎么样？”
“我……”
“没什么，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
男人做了一个姿势。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她刚踏出万物阁就听到打更的声音。
想到那男人说的话，她加快了步伐。
“父亲！”
她刚走到林芝堂门口，就看见父亲站在门口。
“婉婉，你去哪里了？”
“我没去哪里，父亲你没事了，真好！”
林婉婉喜极而泣。
“婉婉不哭，我没事了。”
“父亲怎么站在门口，我们快进去吧！”
林婉婉突然感到有些恍惚，突然忘记自己和父亲怎么站在这里。
不知道是不是林大海的错觉，她着女儿的背影。
她总觉得女儿有些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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