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洞内。
“轰—”
随着一声震耳的枪声，修斯身旁的自律机械智能核心闪烁着妖异的红光，在程序的作用下扑向了卡托斯身边的修斯。
在令人牙酸的金属划削声中，一台台自律机械如同虫子一般，将修斯连同布林格一起包裹成了一个由零件与线路构成的球体。
“我就知道…”
通过伊埃斯的视觉传输，铃无奈地摇了摇头，抬手对着那些自律机械轰出了几炮。
“轰轰轰…”
特制的炮弹托着绚丽的尾焰，钻入了那个不断蠕动的球体，但是却只能剥离下外层的自律机械。
哪怕是其余等人的连续火力覆盖，也只是消灭了一小部分的自律机械，在其庞大的基数下，那颗包裹着修斯的球体在飞速扩大。
球体内部，那些已经将修斯识别为敌人的自律机械却没有继续攻击，仿佛是被某个更为高级的个体控制了一般。
被修斯强行夺走布林格的操纵权之后，卡托斯甚至连将意识抽离出布林格的身体都做不到，只能呆愣地看着面前的修斯。
布林格的脸上沾上了修斯的血肉组织，惊恐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他眼前残缺的修斯。
在修斯的控制下，以太弹丸削去了修斯的大半部分头颅，只留下了依旧挂着狞笑的嘴角。
在血腥而狰狞的创口处，一颗微小的核主动吸收着空洞内部的以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和修斯自己说的一样，他早就已经算不上人了。
在无数次更换身体之后，以太的侵蚀已经深入了修斯的意识，在赋予他力量的同时，也逐渐将他变成了一只拥有着人类外表的以骸。
就像是141杂货店里热销的速溶汤包，修斯的自主意识相当于那块汤料，而一次次的更换身体就是在不断往汤料里加水。
以太强行拓容了修斯的意识，赋予了其足以碾压虚狩的实力，但他的意识也随着力量的增长被不断消磨。
就像那个汤包，就算是味道浓郁的特制款，汤底的味道也会在一次次加水中变得寡淡，直到…成为毫无味道的白水。
不过好在这是最后一次了，因为修斯这碗汤，已经足够浇灭新艾利都中心区那些豪华宅府里的火光。
哪怕代价…是他自己。
“嗡…”
随着一阵诡异的波动，铃的话还未说完就卡在了嗓子里，表情也凝固在了脸上。
在修斯多年的累积下，整座新艾利都陷入了黑白之色，在这片由黑白色块堆砌的世界之中，所有人的时间仿佛都停滞了一般。
无论是爆炸的火光还是纷飞的子弹，都在这方世界之中停滞，铃甚至看见了身边青衣手中惊堂木上停滞的湛蓝电流。
（发生了…什么？）
得益于赫利俄斯机关的技术，铃和哲得以在这种状态下保留了意识，铃看着视线里唯一拥有颜色的那团球体，心里不好的预感在飞速滋生。
“你们永远都是这么高高在上。”
虽然身处那团由自律机械包裹着的球体，但修斯的声音分外清晰，仿佛在每一个人耳边窃语。
“以至于…从未关心过肮脏的土地。”
随着修斯话音落下，遥远的新艾利都中心区的地下突然爆发，无数巨大的空洞同时出现，如同边界一般将中心区包围其中。
除了已经转移的平民，那些高高在上的，自诩不凡的，掌控着整座新艾利都的上层人士全部被困于这座被无数空洞包围的孤城。
这就是修斯的计划，他从没想过按部就班地遵守他们制定的游戏规则。
他掀桌了。
多年累积的以太被修斯用来维系地下那些无人问津的空洞，在肮脏的管路与污物之间，危及那些大人物的空洞在不断萌发。
而这一切都出自一个被视作耗材的试验品。
“咔…”
在一切都陷入静谧时，哪怕是最微小的声音都显得分外突兀。
微弱的脆响逐渐连成耳边令人心烦意躁的杂音，在高浓度的以太之中，巨大的双螺旋以太晶簇破土而出，飞速滋生着。
那团包裹着修斯的球体表面上的自律机械身上也浮现出以太侵蚀的标志，一根根四方晶簇不断交织，形成了一层漆黑的外壳。
这一幕对于铃而言有些眼熟，火狱骑行时，那位霸主大叔就是这么在他心心念念的火湖边被侵蚀的。
但与之前几人的有意为之不同的是，这一次侵蚀的人变成了修斯，而他…是主动拥抱以骸的。
“咔咔咔…”
以太晶体的滋生声绵延不绝，一道道通连天地的双螺旋以太晶簇相互连接，最后刺入那颗比起之前已经膨胀了数十倍的球体。
高浓度的以太物质让空间都微微扭曲，在刺目的以太光辉之中，一道扭曲却满是神性的身影出现在了铃的视线之中。
后脑的触手微微浮动，脸上的五官已经变为一颗硕大的核，深深嵌入空荡的头颅之中。
除开脖子到胸腔的五枚附核，祂的上半身还保留有人类的特征，但是一道道扭曲的触手替代了其的下半身，末端闪烁着以太的光辉。
上半身与触手的连接处，一块块以太甲壳相互勾连，形成了如同裈甲一般的结构，遮挡住了容易卡审核的部位。
之前带给铃无尽压迫的尼尼微甚至没有到达祂的腰部祂微抬着双臂，庞大的体型静静悬浮于半空，仿佛垂怜世间的神只。
眼睛的酸涩感涌上心间，但是铃还是没有移开视线，死死地盯着那道修斯变成的身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铃似乎感觉修斯看了她一眼，祂的视线穿过以太构成的躯体，穿过挡在伊埃斯面前的众人，夹杂着些许苦涩的味道。
（修斯！）
铃奋力挣扎着，但怎么也无法摆脱停滞的时间，她直直地与修斯对视着，似乎想让修斯停手。
虽然不知道修斯想要做什么，但是直觉告诉铃如果不阻止，接下来绝对会有什么让她后悔的事情发生。
“原谅我吧。”
修斯的声音再次浮现于铃的耳边，只不过这次却多出了几分漠然的神性。
庞大的神只微微抬手，一道道空洞裂隙出现在了在场众人的身后，将他们一一吞没，送出来空洞。
妮可，莱卡恩，十一号，甚至包括布林格和霍尔斯等人，他们依次消失在铃的视线之中，直到剩下了她一个人。
之前狂躁的空洞裂隙现在却温柔无比，没有给人一丝一毫的不适感，在伊埃斯的身体被完全吞没时，铃听到了修斯最后的声音。
“这是最后一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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