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雨辰身上麻药还没散尽，但他已经有些意识了，开口第一句话是个车牌号。
“什么？”
解雨辰眼睛还不能完全睁开，他的记忆力太好，哪怕是只有一眼，他也记下了那辆撞自己卡车的车牌号。
“肇事车辆的车牌号，估计他不会留在现场，你帮我通报一下交警。”
边上医生笑了声，解雨辰睁开了眼，他发现自己不是在医院里，或者说，他不在自己所熟知的医院里，而且他的身边，好像还有什么东西躺着。
解雨辰侧过脸去看，竟然就是那个很高的长条人，就躺在他的身边，同时他看到有一个医生在给这个长条人量体温。
这个医生站起身来，解雨辰发现，医生的脸就是报纸照片上那个死去的医生，也是之前出现在解雨辰副驾驶的那个人——潘播达。
那个长条人身体太长，以至于病床根本无法容纳他，他整个人蜷缩着，腿盘在床的外面。
就算解雨辰胆子再大，也愣了几分钟，这就好像打怪升级影片进行到结尾，马上就要人生美满happyEnding，结果颁奖的人面具一摘，竟然是生龙活虎的boSS.解雨辰想马上起身，但是身体完全动弹不了，不受控制。
解雨辰让自己冷静下来，再次确认自己无法动弹，他开始打量四周。
他听到了海声，以及广东口音。
有人在他身边走来走去，这些医生都是老照片上的人，衣服很有年代感。
但是这一切都在他的左边，在他的右边，又是另一幅景象。
窗明几净，设施现代化，解雨辰只有眼珠子可以动，他转到眼角右边极限，余光看到穿着正常的现代医生。
他认识。
“屠癫。”
这里以解雨辰病床为中心 ，分割成了两个不同的里、表世界。
“你对我做了什么？”
“表哥。”
屠癫俯下身来，脸上微微笑。
“瞧你，我能对你做什么？你出了比较严重的车祸，恰好那里离我这里很近，所以就在这里给你处理伤势了。”
屠癫把手机页面给解雨辰看，那是他给解夫人发的信息。
“放心，我把你在我这儿的事，已经告诉伯母了，不要担心。”
解雨辰见解夫人也回个好字，说立马过来。
他不知道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形，但他现在是砧板上的鱼肉，要是慌乱，反而落了下风。
解雨辰把眼珠子转向左边，继续看“里世界”发生的事情。
长神仙有潮汕口音，他眼神空洞，似乎凝望着另一个时空，与解雨辰对视。
这张脸，不是别墅里阿透画下的那张脸，难道有两个长神仙？
“我现在到底是怎么了，我为什么能够做到这些事情？”
“这样不好吗？若说芸芸众生都是三维里的蚂蚁，你就是踏入第四维的神，你能够看到未来的东西。”
长神仙没说话，显然他拥有这种能力，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好吧，你的血液骨髓，我都检查了，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只是你的大脑和正常人不一样，你的大脑长了四个肿瘤，长得非常大，几乎占了你脑容量的四分之一，照正常情况，你已经死了，但神奇的是，你剩下的大脑还是在工作，维持着你的生命。”
潘播达继续说道。
“在历史上，也有过这样的记载，不过很模糊，我只知道拥有这样大脑的人，非常长寿，但是很容易健忘。”
长神仙说了一个很长的单词，潘播达很错愕。
“你说什么？你说要做半脑切除术，是切掉那四个肿瘤和被它压迫的半脑吗？”
“不……不切除，是切除被它压迫的半脑。”
“为什么？”
这么严重的手术，却保留病灶，他想干什么？
潘播达不明白。
“如果人身上有疾病，那么它在我眼里是黑色的影子，但是我并没有看到我脑中巨大肿瘤的黑块，这不是疾病，不需要治疗，反而ct影像上，你称之为健康的部分，在我眼里是一些狭长的黑影，那些才是疾病，是应该被切除的部分。”
“你开什么玩笑，你这种理由，根本没有医生敢做这种手术。”
“潘医生。”
长神仙一直没有抬头，脸从头到尾都是朝着解雨辰这边。
“我觉得我的脑子里不是肿瘤，我的能力以此而生，我想看看，它们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想在我死之前，看一眼。”
“潘医生。你切开我的脑子吧，我知道你也好奇，切开它，你会不枉此行。”
潘播达沉默了，他看着身边来往的医护，轻声道。
“没有人能做这台手术，你的诊断理由，得不到批准。”
长神仙道。
“我有一栋老房子，里面很宽敞，相关设备也到齐了，此外，我会写好免责声明，就算出事，你也会免去一大部分罪，当然这件事，没人会发现，在村民眼里，我本就是该死的，不会在意我的下落。”
潘播达有些犹豫，但他还是在说服长神仙，也在说服自己。
“不行的，没有医院的后备，即使我能做这个手术，但过程中，发生一点意外，你就会立即死亡，颅内情况太复杂了，我一个人做不下来……”
“不，那不是肿瘤，潘医生。相信我，我相见它，切开我。”
潘播达手指有些颤抖，摸出烟，往外走。
解雨辰看到长神仙眼眶里流下泪来。
“求你了。”
解雨辰看着潘播达离开的背影，他想起刚刚潘播达在同长神仙交流的表情，就明白，潘播达一定会答应这件事。
至于，他们口中提到的那个房子，就是那栋别墅吗？
紧接着，解雨辰左边的幻象全部消失了，他回到了现实中的世界。
“在想什么呢？”
屠癫走上来，检查了一下解雨辰的瞳孔以及各种反射反应，看上去是个尽职尽责的医生。
他现在面容比解雨辰看起来硬朗，眉眼虽然还是很相似，但没有人会弄混淆这两人。
“你是不是给我用了什么药？”
“表哥，我可不敢，你也不要总是把我想得这么坏，你想走随时都可以啊……”
病房门嘭得一声，被踹开，黑瞎子走了进来，脸转到屠癫身上，抡起拳头就把屠癫打到地上。
他将解雨辰身上杂七杂八的线全部拔掉，拦腰将人抱起。
屠癫没拦，任由黑瞎子抱着解雨辰离开，在地上轻声笑了笑。
“动作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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