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灿拿来的烟杆是一个细长的，上面还镶有红绿宝石，很是好看。
广陵长公主接过来，拿在手里来回看，很是满意。
她用嘴叼着，一手托着。
自从那次她叼着个烟杆敲锣之后，发现自己心慌害怕时，叼着烟杆就能放松下来。
刚才对二哥一顿发火，二哥把她轰走，气没出完，心里憋火。
这时叼着烟杆，深呼一口气，又吐出来，就像野戏班子里那些男人一样吞烟吐雾，心逐渐平静。
刘灿看着母亲一套熟练动作，那表情那眼神，那心满意足的神态，就像他见过的当地老汉这么腾云驾雾。
就差嘴里鼻子里冒出烟雾来。
刘灿惊呆了，想也不想脱口而出：“娘是卖给老汉当媳妇去了吗？”
广陵长公主拿长烟杆敲儿子的头，刘灿一下躲开。
“你二舅母还说你聪明，有你这么说的亲娘的吗？你娘这辈子除了你爹，就没跟过别的男人。有你二舅母在，娘不会受委屈，一点委屈没受。”
可是为何心里这么委屈，她受的那个委屈，连儿子都不能说。
广陵长公主看着自己粗糙破皮的手，这辈子都没缝过这么多的东西，那些戏服又脏又臭。
她越想越委屈，就想嚎啕大哭，可是她一回来就这么嚎啕大哭，容易让人误会。
广陵长公主咬着嘴唇忍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刘灿吓坏了，何时见过母亲这样委屈。
他跪在母亲面前，流出眼泪，“都是儿子的不是，娘打儿子吧，儿子不躲了。”
广陵长公主哪里舍得打儿子？
她忍着哭说道：“去给我找点好吃的，我要吃的饱饱的，吃饱了才有力气。”
刘灿又差点问有力气打谁，没问，大不了打他这个当儿子的，谁要他不孝呢，留下母亲跟着二舅走了。
顾心柔那边边吃饭边详细问了太上皇，问他接下来如何。
太上皇说道：“来一趟不容易，我准备等到雪化了看看这里的农耕，对了，跟来的那人是谁？”
顾心柔说道：“是我堂哥，曾经在外省当过知府。”
“知道了，顾家回家反省的那个，雪灾以后他忙前忙后出了大力。我看来这的人胡子拉碴穿着皮袄戴着皮帽都认不出来了。”
他还笑得呵呵，“我给你和广陵找了几件皮裘，都是好成色，明天你们穿上我看看。”
顾心柔听他前面说话还行，后面就……
穿上给他看看？
把她们当成什么了？
幸亏广陵长公主不在，不然她又得开喷。
顾心柔忍住不喷他，万一把他惹毛了，他再乱跑出了事，那就谁都别想回京。
顾心柔微笑道：“多谢太上皇，先让我休息几天，回头咱们一起考察民情，你也写个记录送回京，让那帮老家伙看看，虽然鞑子没打着，我们也做了不少实事。”
太上皇呲着牙乐，“步长史也是这么说的，我就等你过来呢。”
顾心柔都不知要说他什么好，什么就等她来，她不来太上皇难道就不做事了？
这是对她太依靠还是太信任？
不管是哪种，知道等着她来而不是自我行动就好。
谁知道第二天一大早，鞑子那边送来一封信，说太后和太上皇的宠妾在他们手里，想要放人，那就谈谈。
太上皇看着信，觉得有阴谋。
太后和吴姨娘她们才到，鞑子就来这么一个信。
啥意思？
先把睡熟的顾心柔推醒。
顾心柔正做梦拿着托盘向围着看演出的人讨银子，心里那个苦，不是怕鞑子的人追踪，她宁愿去台上演出，还能过过瘾。
梦中一人推倒她，她忍，爬起来陪笑。
“大爷，你要是不满意我们再唱一段。”
太上皇听到太后说的话，以为是做梦把他当纨绔了。
继续使劲推，“快醒醒，有事要问你。”
顾心柔一骨碌爬起来，“鞑子来了？”
太上皇说道：“来了一封信，说你和吴姨娘在他们手里。”
顾心柔先是懵圈，过了一会反应过来。
说的是她和广陵长公主。
她赶紧起来穿衣服下炕，“鞑子想做什么？”
穿戴好出去，“信直接给你的？谁给的？鞑子的首领？”
太上皇边走边解释，“鞑子的皇上叫汗王，老汗王四个儿子，他们不像我们汉人，嫡长子承爵，是哪个儿子能干就传给哪个儿子，所以经常几个儿子争位打的你死我活。
“老汗王属意次子，长子不服气，老三和老二一个母亲，兄弟俩一条心，老四是女奴生的，和老大是一路。不过听说老四很少出来，因为亲娘是女奴，最早哥几个都不把他当兄弟。信是老四送来的，韩大将军说是圈套，老大怕兄弟篡位就没离开过老巢，上次也是老三的手下带着人袭击边界，被韩大将军打跑了。”
太上皇见走出来的太后，疑惑问道：“不会一直跟踪你们，把广陵当吴姨娘了吧？不对呀，为何要说你和吴姨娘在他们手里？”
顾心柔说道：“这叫攻心计，让你生气暴跳如雷，鞑子知道汉人最恨妻妾被人掳走，又是离间计，知道我们分开走，让你对我怀疑。我是谁？顾斯年的姐姐，你要是怀疑我，顾家能愿意？我弟弟还能全心全力的帮你？帮陈喆？”
太上皇骂道：“妈勒个巴子！什么攻心计离间计，不好使！我给他来个关门捉贼计！正好和鞑子打一仗！”
他兴奋的摩拳擦掌。
顾心柔却想，原来那个鞑子按照汉人的称呼是四皇子。
她不知道是庆幸逃了，还是后悔蒙倒他们没杀了他。
如果没逃跑，就是鞑子手里的人质，那么现在，四皇子为何要说她和广陵长公主在他们手里？
因为她们逃跑了，四皇子觉得奇耻大辱？
她们刚到，信过来，说明鞑子还不知道她们这边人到了的消息。
故意写这么一封信，让太上皇生气，一生气就会乱阵脚，她和广陵长公主又没过来，让太上皇对太后误会。
顾心柔问道：“如果我真在鞑子手里你会如何？”
太上皇冷哼，“会如何？打！坚决打！”
“要是打赢了，我回来后，你会不会觉得我落在鞑子手里，声誉受损，让我出家？”
太上皇说道：“为何出家？又不是你的错，一个男人连女人都护不住让人抢走，还有脸责怪女人？”
顾心柔没想到太上皇想也没想说了这些话。
她又问道：“朝廷那些大臣会觉得是大梁国的耻辱。”
太上皇怒道：“是耻辱也是男人的耻辱，和女人什么相干？谁要在我面前说耻辱，我给他两巴掌。蔡大家被鞑子掳走，曹公还知道抢回来奉为上宾，大梁国就没男人了吗？”
顾心柔站起来，一把抱住他，在他额头亲了一下。
无关男女情，是对太上皇说的话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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